楚言的双眼骤然睁开。
背脊上的冷汗瞬间被风吹透,凉意钻心彻骨。
视线聚焦的瞬间,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那片熟悉的断崖边,保持着探头下望的姿势。
原来一切都是幻境!自己根本没掉下山崖!
此刻,他的左脚掌已有一半悬空,身下的碎石正簌簌滚落深渊。
只要重心再往前倾斜分毫,他就会像那块石头一样,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迷雾,粉身碎骨。
求生的本能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腰腹肌肉瞬间绷紧如铁,整个人像是一张弹开的硬弓,借着这股爆发力向后倒射而去。
脊背重重撞在坚硬的暗红岩石上,痛感让他彻底清醒,大口喘息着贪婪地吞咽着冰凉的空气。
活过来了。
一只浑身金毛灿烂的肥硕身影扑了上来,带着倒刺的舌头疯狂舔舐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带着哭腔的呜咽。
楚言一把抱住这只金渐层,感受着它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那种真实的触感让他有些虚脱。
墩墩,你原来没死!一切都是幻境,太好了!
环顾四周,楚言的眼角不由得跳了一下。
山崖边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条变异毒蛇、几只脸盆大小的黑蝎子,还有两条被咬断了脖子的变异蜈蚣。
这些毒物的尸体都已经干瘪,显然死去多时。伤口大多是被利爪拍碎了脑袋,或者被尖牙咬断了七寸。
那是墩墩的战绩。
这只平时懒散的金渐层,在他陷入幻境、像木雕泥塑般站立不动的漫长时光里,独自挡下了所有试图靠近的死神。
“好样儿的。”楚言揉了揉墩墩圆滚滚的脑袋。
身体僵硬得像是不是自己的,那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导致的血液淤塞。腹中更是传来一阵雷鸣般的绞痛,那是极度饥饿的信号。
不对劲。
若是短短片刻的幻觉,身体绝不会亏空至此。
他费力地抬起手腕,看向那块老式机械表。表盘上的日历窗口,赫然显示着一个令他心惊的日期。
五天!
他在那个幻境里,竟然整整站了五天!
楚言心头一沉。若非他是第五境的体质,这五天不吃不喝,早已油尽灯枯。
算算日子,今天是夏栀语带领的九峰山特遣队离岛的第十天。
“按计划,他们应该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吧。”楚言遥望西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她是否安好。
刚才若不是那心头突如其来的悸动,自己恐怕真要化作这山崖上的一尊望夫石了。
那股影响精神的诡异波动依然存在,虽然比刚才那种致命的幻境弱了许多,却像是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楚言取出干粮和水,强迫自己吞咽,同时继续运转《八段锦》心法,维持大脑皮层的清明。
他重新趴回那块暗红色的岩石,这一次,他全神戒备。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视线穿过稀薄的云雾,投向下方。
山崖下方大约四十米处,有一棵横生出来的苍劲古松,像一只从岩壁里伸出的鬼手。
在古松的枝丫间,稳稳地卡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