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成了靖安哨唯一的掩护。
在发现那个卡死前路的哨卡后,陈远没有任何犹豫,果断下令后撤五里,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坳暂作休整。
篝火被严格禁止,所有人就着冷水啃着干硬的饼子,气氛压抑得如同这浓稠的化不开的黑暗。担架上的林素问被安置在最避风的角落,赵老根正小心翼翼地用清水给她擦拭额头,试图缓解那持续不退的高热。她的存在,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队伍里,也扎在陈远心里。
雷大炮一屁股坐在陈远旁边,压低的嗓音里带着焦躁:“陈哨长,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这鬼地方不能待了!绕路,必须绕路!”
陈远没看他,目光落在手中那份从斥候身上搜出的简陋舆图上,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雷当家,你看这里。”他指向地图上一处被简单标注的山形,“这是我们来的方向。这里,是我们现在的位置。而前方这个哨卡,卡住的是通往野三关最‘便捷’的通道。”
他抬起头,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张大人给我们的期限是五天。若按原路返回,再寻他路,时间绝对来不及。逾期不至,军法从事。”
“那也比一头撞上去送死强!”雷大炮梗着脖子。
“谁说要撞上去?”陈远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攻坚。既然正面不通,那就找别的‘路’。”
他再次指向地图,手指落在哨卡侧后方一片没有任何标注的空白区域。“舆图未载,不代表无路。往往是过于险峻,人迹罕至。长毛在此设卡,正说明此地重要,也说明他们认为侧翼天然险阻,无需设防。”
李铁柱凑过来,看着那片空白,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您的意思是……我们从这没人走的地方翻过去?”
“是‘探’过去。”陈远纠正道,“王五。”
“在。”王五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你带两个最机敏的兄弟,现在就出发。不必靠近哨卡,专门侦查其两侧,特别是地图空白处的山势、密林、河谷,寻找任何可能供小队通行的缝隙。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找到‘可能’,不是征服天险。天亮前,必须返回。”
“明白!”王五没有丝毫废话,点了两人,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陈远的目光扫过众人疲惫而紧张的脸:“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明日,无论王五带回什么消息,我们都必须动身。要么找到缝隙钻过去,要么……”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就做好强行军,在期限内原路返回,向张大人禀报‘前路已断’的准备。”
他没有说出的第三种选择是坐以待毙。那不在他的字典里。
命令下达,队伍稍稍安定下来,但紧张的气氛并未缓解。陈远走到林素问身边,蹲下身探了探她的脉搏,依旧虚弱而急促。赵老根低声道:“大人,林姑娘这伤……再这么颠簸下去,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