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宗亮在萍乡的折腾,果然如陈远所料,并未能一帆风顺。萍乡本地守军与团练虽战力不强,但凭借地利和乡情,与谭部展开了纠缠。所谓的“天地会残匪”在王五的人马撤出后便销声匿迹,但谭宗亮为了立威和筹集粮饷,不可避免地与当地势力发生了更激烈的冲突,甚至一度兵围萍乡县城,逼迫守军开城纳粮。消息传到南昌,沈葆桢又惊又怒,连发檄文斥责谭宗亮“纵兵扰民”、“行事乖张”,却因手中无兵,只能空自跳脚,反而更凸显了其窘境。
这些纷扰,陈远只是冷眼旁观,并未插手。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袁州的内部建设与对未来的谋划中。
得益于相对安稳的环境和苏文茵的精心打理,袁州的民生开始缓慢恢复。新垦的田地里禾苗青青,疏浚后的河渠水流潺潺,城内商铺也多了起来,虽远谈不上繁华,但总算有了几分生气。陈远深知,这一切都建立在脆弱的平衡之上,他必须尽快找到新的增长点和安全保障。
这一日,他正在翻阅苏文茵整理的袁州及周边物产志,一名亲兵引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商人走了进来。此人名叫韩顺,是吉安李铁柱发展的商行下属,常往来于赣南、闽西一带贩运货物。
“小人韩顺,叩见大人!”
“韩掌柜不必多礼,一路辛苦。”陈远放下书卷,和颜悦色道,“此次南下,可有所获?”
韩顺脸上带着兴奋之色,禀报道:“回大人,小人此次循着大人之前指示,着重探访了赣南与福建汀州、龙岩交界一带。那一带果然如大人所料,山高林密,矿藏颇丰!尤其是一种名为‘钨砂’的矿料,当地土人偶有开采,用以制作猎箭头,颇为坚硬,但并未大规模利用。此外,铜、铁、铅等矿脉亦有发现,只是开采不易,运输艰难。”
钨砂!陈远心中一动。他模糊记得这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金属,对于冶炼特种钢材至关重要,只是以目前的技术几乎无法有效利用。但它的出现,至少证明那片区域的矿产资源潜力巨大。
“还有,”韩顺继续道,“小人听闻,福建沿海近来颇不太平。有法兰西国的兵舰不时游弋,似乎与琉球那边的事务有关。不少海商受到影响,内贸线路有所变动,或许……是我们商行的机会。”
法兰西?琉球?陈远眉头微蹙。这似乎是另一个层面的风云变幻,暂时与他无关,但海疆不宁,必然会影响整个东南格局,需要留意。
“你做得很好。”陈远赞许道,“下去领赏休息吧。日后对赣南、闽西的商路,要更加用心经营。”
“谢大人!”韩顺欢天喜地地退下了。
陈远走到地图前,目光再次聚焦在袁州东南方向那片广袤的山区。韩顺带回的消息,印证了他的猜想。那里资源丰富,地处三省交界,官府控制力相对薄弱,正是他下一步“积累”的理想方向。虽然山险路远,开发艰难,但同时也意味着隐蔽和安全。
“看来,是时候往东南方向,伸出触角了。”陈远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