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山林间弥漫着破晓前最浓重的寒意。八百精锐如同苏醒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收拾好营帐,检查完装备。陈远站在队伍前方,看着在朦胧月色下仅能辨认轮廓的将士们,沉声下达最后指令:
记住,此行首要在于接触,不在厮杀。若寨门不开,不可强攻。若遇抵抗,只可制伏,不可伤及妇孺。
得令!
队伍在熟悉地形的斥候带领下,沿着山脊线急速穿行。两个时辰后,当第一缕天光刺破云层,石壁寨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山谷对面——那是依着陡峭山势修建的寨落,木石结构的寨墙沿着山脊蜿蜒,墙头隐约可见手持竹弓的守卫。
陈远下令全军在密林中隐蔽休整,自己则带着老秀才和十名亲兵,举着象征和平的竹杖,走向寨门。
止步!墙头传来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数十支淬毒的箭矢瞬间对准了他们。
老秀才急忙上前,用熟练的客家话喊道:我们是袁州来的朋友,带着盐和布匹,求见长老!
墙头一阵骚动,片刻后,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袁州?可是陈参将的队伍?
陈远心头一震,上前一步:正是在下。
寨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一位身着靛蓝土布衣裳、头缠黑巾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出。他须发皆白,眼神却锐利如鹰,仔细打量着陈远:老朽乃石壁寨长老蓝公。听说陈参将在彬江大破谭绍光,可是真事?
侥幸取胜。陈远不卑不亢,今日前来,是想与贵寨交个朋友。
蓝公的目光在陈远身后的亲兵身上扫过,突然用拐杖指向西面山道:交朋友?那为何还有官兵尾随而至?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山道上尘土飞扬,分明是有大队人马正在逼近!
陈远面色一沉,立即下令:全军戒备!但切记,未得我令,绝不可先动手!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西面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高举一面令旗,远远便喊:奉江西巡抚衙门令,石壁寨私藏矿脉图,勾结匪类,即刻交出图册,否则大军压境,玉石俱焚!
蓝公怒极反笑:好一个玉石俱焚!我石壁寨在此立寨百年,从无勾结匪类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