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里瞬间沸腾了，他们球队的球迷虽然人少，却发出了比对方更响亮的呐喊声。原本坐在看台上的市一中学生纷纷站起身，挥舞着写有“赵磊加油”“市一中必胜”的标语，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赵磊跑向队友，和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眼泪都差点掉下来。王浩激动地捶着他的后背：“你这传球太神了！我这辈子都没投过这么舒服的球！”李哲则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声音哽咽：“赢了！我们终于赢了！”
剩下的十几秒，省实验中学发起了疯狂的反扑。林锐持球突破至篮下，试图用一记上篮扳平比分。就在他起跳的瞬间，周凯从斜刺里冲出来，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封盖将球扇飞。王浩抢下篮板球后，紧紧将球抱在怀里，直到裁判吹响终场哨声。
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市一中的球员们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纷纷扔掉球衣，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他们最终以64:62赢下了比赛，挺进了四强。这是市一中篮球队时隔五年再次闯入省联赛四强，打破了“千年老二”的魔咒。
终场哨声尖锐地划破体育馆的喧嚣，瞬间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吞没。记分牌上“78:76”的数字像两簇跳动的火焰，将赵磊的视线灼得发烫。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冲过散落着彩纸的球场，第一个扑到了周凯身边。
周凯比他高出整整半个头，肩膀宽厚得像堵墙，体重更是沉了将近二十斤。可此刻赵磊双臂环住周凯腰腹时，却感觉浑身涌动着用不完的力气，仿佛怀里揽着的不是队友，而是整个青春的重量。他猛地将周凯向上一托，对方配合地踮起脚尖，胸腔里压抑的呐喊终于冲破喉咙：“赢了！凯哥，我们赢了！”
周凯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能震碎肺泡，可赵磊却觉得踏实。那只曾经无数次在训练中帮他纠正姿势、在失误后扶他起身的手，此刻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就知道你能行！”周凯的声音黏着哽咽，温热的气息喷在赵磊耳边，“你终于长大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赵磊的泪腺。滚烫的泪水砸在周凯的球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想起最后三十秒那记决定胜负的传球——省实验中学的张昊像座铁塔似的挡在他身前，防守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耳边全是观众席的呐喊和自己的心跳声。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右侧四十五度角的空位，周凯正扬着手，球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没有丝毫犹豫，赵磊手腕一抖，篮球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稳稳落在周凯手中。紧接着，三分球空心入网的声音，成了整场比赛最动听的音符。
这记传球，和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判若两人。
同样是这座市体育馆，同样是对阵省实验中学，连记分牌上“一分之差”的结局都如出一辙，只是那次，他们是失败者。赵磊至今记得张昊封盖他时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跳梁小丑。
那天的最后三十秒，球队还落后一分，球权牢牢握在他手里。周凯在三分线外已经跑出了完美的空位，双手高举着要球，嗓子都喊哑了。可赵磊眼里只有篮筐，他满脑子都是“我要当英雄”“我要绝杀”，硬生生顶着两个人的防守强行起跳。篮球还没脱离指尖，张昊的大手就已经遮天蔽日地压了下来，“啪”的一声脆响，球被扇飞出去，时间也恰好走完。
刺耳的终场哨声响起时，赵磊僵在原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省实验中学的球员相拥庆祝，看着教练铁青的脸，看着周凯垂在身侧、指节泛白的手，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队友们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一句话，可那沉默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他难受。
更衣室的储物柜冰凉刺骨，赵磊蜷缩在最角落的位置，把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来回回荡。他不敢抬头，怕看见队友们失望的眼神，更怕面对周凯。作为球队的老大哥，周凯一直最照顾他，可他却用一次愚蠢的决策，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停在他眼前。赵磊僵硬地抬头，看见周凯手里拿着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额头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汗水。“喝点水吧，哭了这么久，嗓子该哑了。”周凯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分责备，只是蹲下身，将水递到他手里。
赵磊接过水，手指颤抖着，水洒了大半。“凯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哽咽着，话都说不完整，“我不该不听你的，不该强行出手……”
周凯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轻轻的，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哭够了就起来洗把脸。”他站起身，阳光从更衣室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赵磊，记住，球队核心不是一个人逞英雄，而是要让每个队友都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