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贝微微和顾云深之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薄膜，薄而透明，却能清晰地感知到对面传来的温度与悸动。工作场合，他们依旧是严谨的上下级，技术讨论时锋芒不减，但偶尔交汇的眼神里，却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只有彼此能懂的微妙电流。
这天下午，贝微微被李恒叫去测试一个新部署的、用于模拟极端网络环境的实验室。实验室里布满了各种型号的服务器和交换机，指示灯如同繁星般闪烁。她需要在这里，对“星海”项目优化后的通信模块进行最后一次高压验证。
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检查着延迟和丢包率，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顾云深走了进来，他似乎是刚结束一个会议，身上还带着些许会议室里严肃的气息。
“情况如何？”他走到她身边，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目光落在屏幕上。
“基本稳定，但在模拟跨洋高延迟场景时，还是有少量超时重传。”贝微微指着屏幕上一处微小的波动，专业地汇报着。
“嗯，意料之中。”顾云深微微颔首，“底层协议栈对这类场景的优化始终是个难点。”他靠近一步，俯身看向屏幕更细节的参数，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一盏负责环境照明的顶灯，忽然接触不良地闪烁了几下，发出“刺啦”的声响，随即“啪”地一声熄灭了。实验室本就依赖人工光源，这一下，他们所在的区域光线顿时暗了下来，只有服务器机柜上那些幽蓝、翠绿的指示灯，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勾勒出彼此模糊的轮廓。
光线骤暗，人的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贝微微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以及身边顾云深平稳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着设备散热孔排出的、带着电子元件味道的热风，以及……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缕熟悉的、让她心跳失序的雪松冷香。
他离她很近，近到在昏暗的光线下，她能看清他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后露出的锁骨线条，近到她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温热辐射。
“应该是线路问题，我通知物业。”顾云深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比平时更低沉，仿佛带着磁性，敲打在贝微微的耳膜上。他并没有立刻动作，似乎也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停顿了片刻。
贝微微“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触控笔，指尖微微发凉。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觉却无限放大。她感觉到他似乎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拿着触控笔的、微凉的手。
贝微微浑身一颤，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两人肌肤相触的地方瞬间窜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