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的指尖重重戳在山西平阳府的位置。
“传旨!命山西总兵,不惜一切代价,给朕守住平阳,依托汾河,构建防线,告诉他,他的背后,不再是潼关,是朕!”
“遵旨!”王承恩立刻示意旁边的中书舍人记录。
“还有这里。”朱由检的手指猛地向东一划,落在河南怀庆府。
“命河南总兵陈永福,收拢河南境内所有能战的溃兵、卫所兵、乡勇,全部向怀庆集结。”
“依托太行山余脉和王屋山,给朕钉在那里,告诉他,朕不要他出击,只要他像钉子一样,死死钉住李自成东进河南的通道,给朕争取时间。”
“是,陛下!”王承恩的声音清澈。
“传旨湖广!”朱由检的目光越过地图。
“命左良玉,立刻抽调精兵,沿汉水北上,威胁李自成侧翼!”
“告诉他,朕不管他之前有多少拥兵自重的念头,此战关乎社稷存亡!
若再逡巡不前,贻误军机,朕第一个拿他的人头祭旗!”
他眼中寒光闪烁,杀气凛然。
左良玉,这个拥兵十万却首鼠两端的大军阀。
一道道命令,如同密集的战鼓,从乾清宫西暖阁急促地发出。
整个宫苑瞬间被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笼罩。
太监、侍卫脚步匆匆,面色凝重,传递旨意的快马随时待命。
“陛下。”王承恩看着皇帝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额角暴起的青筋,欲言又止。
“说。”朱由检头也没抬,手指在地图上快速移动着,似乎在寻找下一个支点。
“户部尚书刚才派人来回禀,国库实在没钱了”
王承恩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绝望的哭腔,“连京营下月的饷银都发不出。”
“砰!”
朱由检一拳狠狠砸在地图上,震得笔架上的毛笔跳了起来。
又是钱,又是粮,无时无刻不在勒紧他脖子!
抄家?现在不行,手里没兵。
再忍他们一段时间。
他猛地抬起头:“去,传旨内承运库,把里面所有金银器皿,祖宗牌位和礼器,给朕全部熔了,铸成银锭,充作军饷。”
“陛下!这。”王承恩惊呆了,内承运库。那是祖宗礼器,这,朝廷脸面。
“脸面?”朱由检轻笑,指着地图。
“命都没了,还要脸面何用?去办,立刻去办!”
崇祯还有什么脸面吗?维持这皇家虚无的脸面有什么用?
“是”王承恩退出去传旨。
“还有!”朱由检的声音追着他的背影。
“传旨顺天府,京畿所有粮商,即刻登记存粮,告诉他们,朝廷按市价借粮!”
“给朕打借条,胆敢囤积居奇、哄抬粮价者,抄家,斩首,灭门!”他的话语带着血腥味道。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王承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地图上的山川城池在脑海中扭曲,伴随着户部尚书哭穷的脸。
朝堂上那些愤怒咆哮要诛九族的面孔,还有周皇后摔碎的茶盏。
就在这时,一个更瘦小些的太监小跑进来。
“皇爷,陈新甲在偏殿外跪着。他说只求见陛下一面,然后就请陛下赐他一死,以谢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