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擅改太祖祖制,行那《新屯田令》,动摇国本,致使天下汹汹,士林寒心,九边震荡。”
“臣等,奉太后懿旨并内阁,五军都督府,六部九卿合议。”
徐弘基顿了顿,继续道,
“恭请陛下就此驻跸,暂缓入城,待将沿途擅杀,擅权之事,及《新屯田令》之得失,交由三法司并廷议详查,辩明是非曲直,再行定夺。”
一番话,冠冕堂皇,却字字如刀。
将朱由检归途所为定性为擅杀,擅权,将《新屯田令》斥为动摇国本。
更是搬出了太后懿旨和廷议这两座大山,公然拒止皇帝入城。
这是赤裸裸的逼宫。
城下大军瞬间骚动。
乞活军士兵们眼中燃起怒火,他们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但他们知道,是皇帝给了他们土地和活路。
现在,这些躲在京城享福的老爷们,竟敢拦着皇帝不让回家?
京营老兵也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他们在洛阳血战过,深知皇帝的威严不容挑衅,
周遇吉,猛如虎,卢光祖等将领更是脸色铁青,手按刀柄。
目光死死盯着城楼上的徐弘基,杀气腾腾,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能率军攻城。
御辇的车帘被一只修长而稳定的手缓缓掀开。
朱由检的身影出现在车辕上。
他没有穿龙袍,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但久经沙场的威严和那双深不见底眼眸,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抬头,目光如同利剑,刺向城楼上的徐弘基。
那目光,带着尸山血海淬炼出的煞气。
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城楼上一些胆小的文官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徐弘基。”朱由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风声,传遍整个寂静的战场。
“你,是在教朕做事?”
简简单单一句反问,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冗长的辩驳,却蕴含着冰冷的杀意。
仿佛在质问一个不知死活的蝼蚁。
徐弘基被这目光和话语惊得心头一凛,皇帝现在怎的如此霸道。
但他毕竟是老牌勋贵,城府极深,强自镇定,拱手道:
“老臣不敢,老臣乃为大明江山社稷计,为祖宗法度计,陛下若一意孤行,恐致江山不稳啊!”
徐宏基的言语中,带着一丝威胁。
“江山社稷?”
朱由检打断他,声音转厉,如同惊雷炸响,他猛地抬手,指向身后那支沉默如山,杀气冲天的军队和那绵延不绝,满载财富的辎重车队。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朕的江山社稷,没有朕在洛阳浴血死战,没有朕沿途刮骨疗毒,李自成的百万流寇早已饮马黄河,席卷中原。”
“你们这些在京城高谈阔论,醉生梦死的蠹虫,早就成了闯贼刀下的亡魂,你们的家产妻女,早就成了流寇的战利品。”
他踏前一步,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城楼:
“朕杀贪官,杀的是蛀空国本的蠹虫,朕杀豪强,杀的是鱼肉百姓的豺狼。”
“朕行《新屯田令》,给的是天下流民一条活路,给的是大明江山扎下新的根基,你们,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