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遇吉管着城门,像个掐脖子的,卢光祖那厮躲在暗处当眼睛耳朵。
而他猛如虎,干的就得是这劈砍剁刺,见血要命的硬活儿,
他喜欢这活儿。
京营的驻地分散而庞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懈怠的味道。
去过河南见过血的京营精锐得了赏赐,看不上原本京营的兵油子。
那些京营的兵油子们,看到他们这些穿着乞活军号衣,眼神凶狠的新来者与昔日的同袍。
目光复杂,有畏惧,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藏在麻木下的不服和怨恨。
猛如虎对此嗤之以鼻。一群没卵子的货色,也就只能在京城这花花世界里欺负老百姓。
真拉到战场上,李闯贼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屎都吓出来,
他按照名单,一个营地一个营地地巡视,雷厉风行。
该换防的换防,该整训的整训,该安插自己人的绝不含糊。
遇到软抵抗,阳奉阴违的,他通常懒得废话,马鞭子直接抽过去,或者让亲兵拖出来当众打军棍,杀鸡儆猴。
几天下来,效果显着,至少明面上,没人敢公开扎刺了。
但今天,在西城一个不算大,但位置颇为紧要的京营驻地——振威营,他遇到了硬骨头。
振威营的操场上,士兵们稀稀拉拉地站着,队列歪斜,眼神躲闪。
带队前来接防的,是猛如虎麾下的一个乞活军守备,名叫赵铁柱。
是个跟着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老弟兄,脸上还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而对面,站着振威营的管营官,一个世袭的千户,名叫侯世杰。
这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面皮白净,身材微胖,穿着擦得锃亮却明显有些不合身的山文甲,下巴抬得老高,用两个鼻孔看着赵铁柱,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傲慢。
“侯千户,奉猛如虎将军令,振威营即刻起由末将接管防务,这是文书和兵符,请勘验交接。”
赵铁柱忍着气,将文书和半块虎符递过去。
他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这是陛下的大事,尽量按规矩来。
侯世杰却看都没看那文书,只是用指尖嫌弃地拨弄了一下那虎符,嗤笑一声:
“猛如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杂号将军?也配来接管我振威营?”
“我侯家世代簪缨,祖上跟着成祖爷靖难起的家,这振威营千户的位子,我爷爷传给我爹,我爹传给我,你拿块不知道真假的破铜烂铁,就想让老子交出兵权?做梦!”
赵铁柱脸色一沉:
“侯千户,此乃陛下钦命,猛将军总督京营戎政,有先斩后奏之权,你敢抗命?”
“陛下?”
侯世杰声音拔高,带着几分夸张的讥诮,
“陛下自然是被你们这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丘八蒙蔽了,谁知道你们这兵符是真是假?”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流寇假扮的,想来诈我京城兵权?没有兵部的正式行文,没有五军都督府的大印,想让老子交权?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