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凡事小心,别冲在最前头,但也别丢了咱河南人的脸,要吃饱饭,天冷了记得添衣服。”
张二狗默默地听着,感受着妻子指尖的颤抖和那份沉甸甸的爱,鼻子发酸,只能重重地点头。
这时,外面的集结号再次吹响,更加急促。时间到了。
张二狗猛地站起身,不敢再看妻子的泪眼。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动摇。
他抓起靠在墙边的长矛和那个简单的行囊,沉声道:“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背影决绝。
“二狗!”
小满追到门口,扶着门框,望着丈夫融入外面匆忙集结人群的背影,泪水再次决堤,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张二狗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动脚步。
他走到队列前,栓柱和王五已经等在那里,他们都红着眼圈,显然也刚刚经历了艰难的告别。
“百户大人!咱们‘石头’百户所,应到一百二十人,实到一百一十八人!两人病重无法行军,已报备!”
栓柱大声报告,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
张二狗目光扫过眼前这一张张熟悉而又稚嫩,紧张而又坚定的面孔。
他们中的许多人,和他一样,刚刚拥有了一个勉强称之为家的地方,此刻却不得不告别妻儿父母,奔赴未知的战场。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胸腔翻涌的情绪,举起手中的长矛,嘶声吼道:
“石头营!出发!”
队伍动了起来,迈着尚且不算整齐但足够坚定的步伐,向着洛阳城外的集结点前进。
沿途,是无数赶来送行的家眷,哭声,嘱咐声,叮咛声响成一片,汇成一条悲壮的情感河流。
张二狗始终没有回头去看自家那间小屋的方向。他知道,小满一定还在门口望着。
他握紧了怀中那枚带着体温的护身符,和那几块坚硬的烙饼,目光投向北方阴沉的天空。
陛下,等着我们。
河南的泥腿子,来了!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在洛阳周边各个屯田所不断上演。
一支支队伍告别亲人和刚刚开垦的土地,怀着复杂的心情,向着孙应元设定的集结点汇聚。
洛阳城外,巨大的军营再次立起。无数火把将夜空照得通明。
孙应元顶盔贯甲,按剑立于点将台上,面色冷峻地看着下方如同溪流汇入大海般不断壮大的军队。
北风卷动着校场上的“孙”字大旗和乞活军暗红色的战旗,猎猎作响。
点将台下,两万余名从各屯田所抽调的精锐已初步整编列队。
虽然衣甲兵器新旧混杂,但经历了屯田的磨砺和初步的军纪灌输。
队伍肃立间已隐隐透出一股沉静的杀气,与数月前流民般的涣散模样已是天壤之别。
孙应元顶盔贯甲,手按雁翎刀柄,鹰隼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庞大的军阵。
陛下密旨中的“速来”二字,让他明白了陛下的想法。
他深知,此番北上,绝非简单的武装游行,京城那是虎狼窝,陛
自己带去的这支军队,不仅要能走,更要能打,要成为陛下手中最锋利,最值得信赖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