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臣的脚步猛地刹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身后的家将更是两股战战,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他们不怕刀剑,但面对这新式的,能在百步外取人性命的火器。
尤其是皇帝亲军乞活军手中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自生火铳,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击垮了他们的勇气。
“放下武器,跪地不杀!”猛如虎的声音如同寒冰。
“当啷——”有人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如同连锁反应,兵器落地声此起彼伏。
朱纯臣看着对面那一片冰冷的铳口。
再看看地上弯曲的铁券,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手中的宝剑哐当一声跌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被两名锦衣卫粗暴地架起拖走。
他口中兀自喃喃道:“太祖,太祖啊,您看见了吗?”
“朱由检倒行逆施,他要亡我大明啊!”
抄家行动再无阻碍。
唯一的一点意外就是曾经抽了石头鞭子的那位小公爷朱焕臣,又刚好在抄家队伍中碰到了石头。
结局自然不必多说。
归根究底,乞活军还是封建王朝的军队。
锦衣卫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在骆养性亲自坐镇指挥下,分成数队,冲入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翻箱倒柜,撬开地板,砸破墙壁,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啼哭,器皿的碎裂声,粗暴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这座百年公府末日的交响曲。
真正的震撼,发生在地窖。
当沉重的石板被铁钎撬开,露出幽深的洞口时,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金属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火把的光芒投入其中,刹那间,整个地窖仿佛被点燃。
银山,不,是银海,
一锭锭五十两的官银,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从地窖入口一直堆砌到最深处。
形成了一道道反射着火光的银色墙壁,火光跳跃其上,流淌着令人窒息的光泽。
空气仿佛都被这庞大的财富压得凝固了。
连见惯了世面的锦衣卫,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低低的惊呼。
“快,清点,装箱!”骆养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亲自跳下地窖。
抓起一锭沉甸甸的银子,那冰冷的触感和巨大的财富带来的冲击力。
让他这位见惯了血腥的锦衣卫头子也感到一阵眩晕,心头随即涌起狂喜。
这仅仅是成国公府一处地窖的冰山一角。
后续在其他地方发现的密室,夹墙,甚至假山石腹中,还藏着更多的金砖,玉器,古玩字画。
相比于成国公府的激烈反抗,国丈周奎的府邸则上演了一出闹剧。
当卢光祖带着乞活军火铳营和锦衣卫踹开周府大门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家徒四壁的景象。
府内陈设简陋,甚至显得有些破败。
周奎本人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棉袍。
头发散乱,在一群同样衣着寒酸的妻妾子女簇拥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扑倒在卢光祖脚下:
“卢将军,卢将军明鉴啊,老朽冤枉,天大的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