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乡亲,如今是新朝新政,皇上免了大家的赋税,就是让大家能过安生日子,朝廷设我等为官,便是要保境安民!”
“日后若再有此等欺压良善之事,尽管来兵马司告状,本官绝不姑息!”
声音朗朗,在夏日的空气中回荡。
阳光照在他的官袍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过去的许风,那个懦弱,贪婪,受尽欺辱的小吏已经死了。
现在的许风,是大明新政之下,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是这崇祯十七年夏日京城之中,万千新气象的一个生动注脚。
他知道,脚下的路还很长。
京畿之外,天下未靖;朝堂之上,改革维艰。
但他更相信,既然皇上能再造乾坤,他许风,也定能在这前所未有的时代里,洗净前尘,活出一个崭新的人生,为这中兴的大明,略尽绵薄之力。
夏风拂过,带来远处荷塘的清香,也带来了一个充满希望与挑战的未来。
许风整了整衣冠,继续向前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北京城的冬日暖阳,似乎也照进了以往灯红酒绿,醉生梦死的温柔乡里。
只是这光芒,刺眼而又冰冷,将许多浮华与奢靡都晒得褪了色。
最直观的变化,莫过于前门外,秦淮河畔那些曾经夜夜笙歌,千金散尽还复来的高级酒楼和妓馆。
昔日洪武朝之时,秦淮河畔便是青楼妓馆的代名词,迁都北京之后,跟来的大批官员依旧习惯性的称呼秦淮河畔。
哪怕北京并没有那条令后世怀念,享誉盛名的秦淮河,称呼确是传了下来。
往昔这个时辰,应是车水马龙,华轿香车堵塞巷道,豪奴开道。
锦衣玉带的达官显贵,勋戚子弟们呼朋引伴,准备开始他们一掷千金的夜生活。
丝竹管弦之声早已悠悠飘出,混合着名贵酒香与脂粉香气,勾勒出一幅末世狂欢的浮世绘。
然而如今,这条曾经寸土寸金的风流巷陌,竟显出几分落寞。
招牌依旧鲜艳,灯笼依旧高挂,但门口迎客的龟公和知客们,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勉强与焦急。
过往的轿马稀疏了许多,即便有,也多是些普通的青布小轿。
或是几个结伴而来的商贾之流,虽穿着绫罗,却远不及昔日公侯子弟那般气派逼人。
“醉仙楼”曾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销金窟,其头牌花魁“云裳姑娘”,更是名动京华。
一曲红绡不知数,多少王孙公子为博她一笑,挥金如土。
若在一年前,想入她的闺阁听一曲,品杯茶,没有百两雪花银,连门槛都摸不着。
若是要留宿,没有三五百两,外加才情打动,根本是痴心妄想。
但此刻,云裳独坐在妆台前。
看着镜中依旧娇艳却难掩落寞的容颜,手中把玩着一支略显陈旧的金步摇,怔怔出神。
窗外传来的喧嚣声变了调。
以往是宝马雕车的銮铃清脆,豪奴的吆喝,如今却多了许多市井的嘈杂。
甚至能听到巷口小贩叫卖“冰镇酸梅汤”的吆喝声,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传入这深院雅阁的。
“姑娘,”贴身丫鬟小翠推门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怯意,
“楼下又来了几位客人,是国子监的几位监生,凑了份子,想请姑娘下去唱支曲儿。”
云裳黛眉微蹙,语气冷淡:“监生?他们能出多少银子?”
小翠比了个巴掌,这价格低得让云裳几乎失笑,那不过是往日她打赏给门口唱曲小伶人的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