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狗嘴!想死别连累老子!”
队正低声骂道,唾沫星子喷了那小兵一脸,
“这他妈是军需!懂吗?军需!上面大人物的事,也是你能问的?再多嘴,把你扔河里喂王八!”
那小兵被打得眼冒金星,脸颊红肿,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言,只能埋头默默搬运。
那老兵拉了拉他,低声道:
“认命吧小子,这世道,眼睛放亮,嘴巴闭紧,才能活命。这些都是……唉,都是大人物们的生意。”
货物很快装船,船老大塞给那队正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双方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货船升起风帆,悄无声息地融入漆黑的夜色,顺流而下,目的地是扬州。
钱谦益虽名为东林领袖,但早已与马士英等人沉瀣一气。
他的府邸,如今是南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之一。
此刻,在后院一间密室内,烛光昏黄。
钱谦益看着桌上摊开的几支品相极佳的上百年山参和几张油光水滑的紫貂皮,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精瘦的徽州商人,名叫胡雪岩。
“钱阁老,您看这批货……”胡雪岩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不错,确实是辽东的上等货。”
钱谦益捋着胡须,
“北边那位陛下,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他这一清洗,北方商路几乎断绝,这辽东货的价格,可是翻着跟头往上涨。”
胡雪岩连忙赔笑:“全靠阁老照拂,这条线才能畅通无阻。只是北边最近似乎也在严查,风险大了不少。”
钱谦益摆摆手,不以为意:
“风险越大,利润越高。放心吧,沿路关节,早已打点妥当。只是要更加隐秘些。”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北京那边,下了道旨意,推广一种叫落花生的作物?”
胡雪岩点点头:“确有此事。北廷邸报上传过来的,说此物耐贫瘠,出油多,崇祯对此极为重视,下令各地设置‘花生司’鼓励种植。”
钱谦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作为江南士绅的代表,对土地和物产有着天生的敏感。
他虽然未必完全理解花生的战略价值。
但他敏锐地意识到,一旦此物在北方大规模种植成功,可能会对南方的某些作物构成竞争。
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北廷增强国力的一项举措。
“不能让北廷那么顺利。”钱谦益沉吟道,
“你立刻派人,在江南,湖广等地,悄悄收购落花生的种子!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可以给高一点!”
胡雪岩一愣:“阁老,这是为何?此物在南方虽有零星种植,但并未受重视啊。”
钱谦益冷笑:“北廷想要的,我们就要抢!一来,可以囤积居奇,将来或可卖给北廷,大赚一笔。”
“二来,哪怕烂在手里,也不能让它轻易流到北方,助长北廷实力!这叫釜底抽薪!”
他仿佛已经看到,北方因缺少花生种子而推广受阻,崇祯气急败坏的样子。
这无关乎国家大义,只关乎党派之争和个人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