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那些大部分只是被煽动,手持简陋武器的百姓。
军队则主要以威慑为主,用盾牌撞击,用枪杆抽打,试图驱散他们。
“钦差奉旨,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放下武器,立刻回家!顽抗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齐声高喊,试图瓦解对方的斗志。
然而,恐慌和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
人群在军队的压迫下不断后退,互相踩踏,哭喊声,叫骂声,兵器碰撞声,垂死者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
使得所有的劝降喊话都显得微弱无力。
场面彻底失控了。
陈德福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人潮中。
昨天,他还沉浸在用新得的工钱给女儿买了红头绳,给儿子买了泥咕咕的微小幸福里。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先是听说有大军要来杀人抢掠,断了大家的生路,范老爷王家老爷们号召大家起来“自保”。
他虽然胆小,但想到好不容易挣来的安稳日子可能要没了,
又想到老婆孩子,一股血性也涌了上来,
他跟着街坊邻居一起,拿着平时挑货的扁担,来到了街上。
此刻,他被人流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拥挤,又因为军队的推进而惊恐地向后倒退。
他看到了那些穿着陌生号衣,眼神冰冷的士兵,
看到了他们手中滴血的刀枪,看到了平日里一起喝酒吹牛的工友被长枪刺穿,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恐惧像冰冷的爪子,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后悔了,他想回家,想看看大丫和狗蛋,想喝一碗老婆熬的热粥。
“让开!让我回去!”他试图逆着人流往回挤,但力量微不足道。
一个踉跄,他被人撞倒在地,扁担也脱手飞出。
“啊!”一只脚踩在他的手上,钻心的疼。
又不知是谁的腿绊了他一下,他彻底滚倒在地。
视线变得模糊而混乱,他只看到无数双移动的脚,沾满泥泞的鞋,还有……
天空中偶尔飞过的,带着凄厉啸声的箭矢。
“大丫……狗蛋……”他徒劳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孩子的名字。
家的方向,在那片混乱的尽头,似乎遥不可及。
就在这时,一股更剧烈的冲击从侧面传来。
一队试图冲破人群,直插某家商号后门的白杆兵小队。
他们结成锋矢阵型,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牛油,毫不留情地撕开混乱的人群。
挡路者,无论是手持武器的家丁还是茫然无措的百姓,都被无情地撞开,推倒,甚至杀死。
一名冲在前面的白杆兵,眼神锐利而专注,他的任务是尽快打通道路。
对于脚下这些阻碍任务的乱民,他没有任何犹豫。
陈德福正好倒在他的前进路线上。
那士兵看也没看,或者说,在高速冲击和混乱中,他无法分辨脚下的是武装反抗者还是无辜平民。
他只是遵循着训练和战场本能,穿着厚重军靴的脚,带着全身冲刺的重量,狠狠地踏了下去!
位置,恰好是陈德福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