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的哭声也停了,茫然地看着姐姐。
那几个护院也愣了一下,随即骂骂咧咧:
“晦气!快走!官兵要搜过来了!”
几人如同丧家之犬,迅速逃离了院子。
王氏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连滚爬爬地扑到大丫身边,
颤抖着手去探女儿的鼻息……
没有任何生息。
她将女儿尚有余温却已毫无声息的小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哀嚎,淹没在逐渐恢复秩序的张家口的各种声响中,微弱,却承载着一个家庭彻底的破碎。
与街面上的血腥和平民的悲剧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深藏于地下的,晋商巨头们最后的挣扎。
范永斗府邸的地下,有一处极为隐秘,建造坚固的地窖。
里面储存着部分最珍贵的财物和关键时刻保命的物资。
此刻,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等七八个核心人物,如同地老鼠般蜷缩在这里。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们苍白,油汗涔涔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绝望以及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外面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军队的号令声,每一下都像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脏上。
“完了……外面……外面好像安静下来了?”王登库声音发颤,侧耳倾听着。
“安静下来才可怕!”靳良玉咬牙切齿,
“说明秦翼明已经控制住了局面!下一步,就是抄家,就是抓我们!”
“地窖……这地窖能瞒过去吗?”有人抱着侥幸心理。
“瞒?怎么瞒?”范永斗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嘲讽,
“锦衣卫那帮鹰犬是干什么吃的?他们既然能动用大军,会查不到我们这点藏身之处?这地窖,挡得住小偷,挡不住朝廷的犁庭扫穴!”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王登库几乎要哭出来。
“等死?哼!”范永斗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算计,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他环视众人,压低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第一,我们已经派人去联系边军!宣府镇的李副总兵,收了我们多少好处?”
“他手下几千兵马,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抄?只要他肯动,哪怕只是做出姿态,秦翼明就得掂量掂量!逼反了边军,他担待得起吗?”
“实在不行……”他目光阴冷,
“我们还有死士!到时候,放火烧仓!把那些账册,连同这满城的货物,一起烧个干净!”
“我们活不成,也绝不让皇帝好过!让他人财两空!”
这些平日里精于算计,道貌岸然的巨贾,在生死关头,展现出的尽是狠辣与癫狂。
他们试图用边军威胁朝廷,用官僚集团的把柄绑架皇帝,甚至不惜毁灭一切来报复。
然而,他们的算计,在绝对的力量和皇帝不惜一切代价的决心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地窖外,清晰的,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地窖入口的伪装处。
一个冰冷的声音透过土层隐约传来:
“挖!范永斗等人,必藏于此!”
“准备烟熏,或者灌水!务必生擒首恶!”
地窖内,瞬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