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低声自语,眼中闪烁着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挣脱樊笼,探寻未知的渴望。
那被风月掩盖已久的灵魂深处,一点微光,正试图穿透厚重的脂粉,照亮前路。
她不再只想做攀附的藤蔓,而是开始渴望,是否能凭借自己的力量,生长出一片小小的,属于自己的天空。
时值岁末,北京城笼罩在一片稀薄的年节气氛中。
尽管北方大地历经战乱与清洗,伤痕尚未完全平复,
但皇帝朱由检还是决定依照旧例,在即将到来的正旦大朝会后,于宫中设宴,款待留京的文武百官。
这既是一种姿态,向天下宣告新朝的稳定与气象。
也是一种必要的政治仪式,维系着这个刚刚经历剧痛的官僚体系表面上的团结。
忙完了秦翼明押运物资入库,大明银行筹建,新币铸造等一系列令人心力交瘁又兴奋激动的大事。
朱由检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场合,来审视一下他麾下这群经过血火洗礼后“幸存”下来的臣工。
正旦之日,天色未明,紫禁城已是灯火通明。
文武百官按品秩高低,身着崭新的朝服,在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于皇极殿前的广场上序列分明,静候圣驾。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有对皇权的敬畏,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新政的彷徨,也有一丝对年终恩赏的期待。
与往年不同的是,队伍中多了许多陌生的,由胥吏提拔上来的新面孔。
他们虽然努力保持着镇定,但眼神中的激动与拘谨仍难以掩饰。
而一些幸存的旧臣,则显得格外沉默谨慎。
辰时正刻,钟鼓齐鸣,净鞭三响。
朱由检身着十二章衮服,头戴金翼善冠,在仪仗扈从的簇拥下,升御皇极殿宝座。
百官在赞礼官的唱导下,行三跪九叩大礼,山呼万岁之声震彻云霄。
大朝会的仪式繁琐而庄重。
各地祥瑞的奏报,藩属使臣的朝贺,以及一系列象征性的礼仪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虽然今年的朝贡属臣少了许多,但这并不影响朱由检的雄心壮志。
朱由检端坐龙椅,面容平静,目光扫过殿内殿外的臣子,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他能感受到那隐藏在恭敬表象下的暗流——恐惧,观望,以及一丝对新气象的希冀。
冗长的大朝会终于结束。
已近午时,皇帝起驾,百官按序移步至谨身殿。
这里才是赐宴的场所。
相较于皇极殿的极度威严,谨身殿内的气氛稍显轻松,但仍保持着严格的等级秩序。
殿内张灯结彩,布置得富丽堂皇,宦官宫女垂手侍立,无声地彰显着皇家的气派。
朱由检端坐于丹陛之上的龙椅,俯瞰下方。
与会者,文武百官,大多面孔较新,许多是数月前还名不见经传的中下层官吏,因在清洗风暴中立场坚定或能力出众,被他破格提拔。
如户部尚书周文柏,工部尚书陈子龙,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等,皆位列前席。
也有少数如英国公张之极这般历经风波得以保全的勋贵代表。
以及刚从宣府镇被“请”回京城述职,脸色尚有些苍白的宣大总督王承胤。
秦翼明亦从张家口赶回,风尘仆仆,坐在武官前列。
看着这些新鲜血液,朱由检心中颇有几分自得。
正如他所想,大明科举制度下能冲杀出来的,哪个不是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