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桓草原的夏天总是比中原晚上半月。七月的风掠过无边的草海,掀起层层绿浪,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朝阳刚刚爬上天际,将草原染成一片血红,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杀戮。
一群秃鹫在低空盘旋,它们的阴影掠过地面上的尸体——那些穿着皮甲、手持弯刀的乌桓战士再也不能站起来为他们的首领而战了。鲜血渗入草原的黑土,滋养着来年更加茂盛的青草。
报——乌延部又折了三百骑,他们的左翼已经退到了白狼河以北!斥候滚鞍下马,单膝跪在蹋顿面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蹋顿高大的身躯矗立在丘陵上,如同一尊铁铸的雕像。他披着老首领丘力居留下的黑狼皮大氅,铜铃般的眼睛里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他摩挲着下巴上纠结的胡须,冷笑道:乌延那个老狐狸,以为联合了难楼和苏仆延的残部就能对抗我?
他转身面向身后肃立的将领们,声音如雷: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然后一举渡过白狼河!我要亲手砍下乌延的头颅,挂在旗杆上让整个草原看看,谁才是乌桓真正的王!
将领们齐声应诺,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蹋顿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投向远方白狼河的方向,那里是乌延最后的据点。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的乌延大帐中,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乌延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记载着六十余载草原风雨的沧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他盯着沙盘上代表双方兵力的小旗,眉头紧锁。
首领,我们的战马已经不足五千匹,能战的勇士也只剩下八千余人。副将哈尔巴拉低声报告,声音里透着忧虑,蹋顿吸收了丘力居的大部分旧部,兵力是我们的两倍。
乌延的手指重重按在沙盘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派人再去冀州,告诉巨鹿侯,如果他再不出兵,乌桓草原就要落入蹋顿之手。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那厮野心勃勃,一旦统一各部,第一个要打的就是汉人的城池!
帐中几位长老交换着眼色。与汉人结盟在乌桓部落中一直存在争议,但眼下生死存亡之际,已别无选择。
大长老苏合叹了口气:首领,汉人不可轻信。他们帮助我们,必有所图。
乌延苦笑:图什么?图我们贫瘠的草原?还是图我们桀骜不驯的族人?他环视众人,巨鹿侯张羽不同于其他汉人诸侯,他懂得尊重草原的规矩。若他能助我除掉蹋顿,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黎明前的官道上,一支骑兵队伍如同幽灵般悄然行进。没有火把,没有喧哗,只有马蹄包裹着布帛发出的沉闷声响。为首的将领银甲白袍,腰佩长枪,面容在晨光中渐渐清晰——正是赵云赵子龙。
子龙,再往前就是别人的地界了,我们得绕道燕山。庞德驱马赶上,他身形魁梧,满脸虬髯,背后一柄大刀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赵云勒住战马,展开羊皮地图,借着微弱的晨光仔细查看:文和先生给了条小路,从涿郡北面穿过,虽然难走,但能避开敌人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