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则早已潜伏在正堂的屋顶上。他像壁虎一样紧贴在瓦片间,手中握着白羽交给他的机关部件——一个精巧的铜制滑轮组,可以将银线的拉力放大十倍。
辰时三刻,袁遗如常出现在正堂。这位袁氏旁支的太守,面容儒雅,举手投足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从容。他腰间佩剑上的绿松石在晨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白羽远远望见袁遗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轻啜一口。夜罗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乡绅们陆续进入正堂禀报农事、税赋等琐事。袁遗端坐主位,时而点头,时而皱眉,看起来一切如常。但白羽敏锐地注意到,袁遗擦拭额角的频率越来越高——药效正在逐渐显现。
午时二刻,最后一位乡绅退下。正如夜罗所料,袁遗起身走向明镜高悬匾额下方,准备做总结陈词。就在这时,一束阳光透过西窗直射他的眼睛。
袁遗抬手遮阳,向后踉跄了两步——正好站在白羽计算好的位置。
屋顶上的暗夜轻轻拉动了银线。
起初只是一声轻微的声,几乎没人注意到。接着是木头断裂的脆响。袁遗困惑地抬头,正看见那根粗大的大梁朝他当头砸下。
大人小心!有侍卫惊呼。
但已经晚了。袁遗想要闪避,却发现四肢突然不听使唤——夜罗的毒药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发作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笼罩下来。
轰然巨响中,尘土飞扬。整根房梁不偏不倚砸在袁遗身上,将他压在了。
快救大人!
现场乱作一团。侍卫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抬起房梁,却惊恐地发现袁遗已经没了呼吸。他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腰间的佩剑被砸成了两段,那颗绿松石滚落在一旁,沾满了尘土和血迹。
白羽在混乱中悄然退出,她听到管事哭喊着:都是年久失修惹的祸啊!昨日还有工匠来检查过,说至少还能撑三年...
城北废弃的土地庙里,三人再次碰头。白羽已经卸去了道士装扮,恢复了一身黑衣。夜罗和暗夜也各自换回了死侍部的装束。
验尸结果?白羽简短地问。
暗夜答道:府医认定是意外致死。袁氏派来的仵作三日后到,但届时尸体已经开始腐败,查不出毒药痕迹。
白羽从怀中取出那枚令牌,用匕首在上面刻了一道痕。这意味着任务完成。
当夜,三匹快马悄然离开南皮城,奔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太守府内,袁遗的灵堂已经设好,前来吊唁的官员们窃窃私语:真是天有不测风云...
没人注意到,房梁断裂处有一道异常整齐的切口,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划过。而那块明镜高悬的匾额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形状酷似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