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灯塔在闪!”星雅突然指向舷窗,东海岸的同心纹正规律地闪烁着,明灭的节奏像在敲某种摩斯密码。她迅速调出解码器,屏幕上很快跳出一行字:“星门已开,归途有光。”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操纵杆向前推到底。“拓荒者号”拖着道白色的尾焰,冲破蓝星的大气层,朝着那片闪烁的光海俯冲而去。穿过云层的瞬间,沙滩上的欢呼声顺着能量波传进驾驶舱,混杂着海浪拍岸的声音,还有世界树叶片的沙沙声——那声音,与灰寂星苗圃里的响动一模一样。
雷冲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正扒着舷窗往外看,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卧槽!那不是老守林人说的‘星髓晶沙滩’吗?沙子都是亮晶晶的!”
星雅笑着翻出笔记最后一页,上面画着片闪耀的沙滩,旁边批注:“蓝星之踵,星髓所凝,为归者铺路。”她抬头看向林默,眼里的光比舷窗外的阳光还要亮:“笔记里说,踏上这片沙滩的人,会想起所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阿木的藤蔓从舱门缝隙钻出去,卷回朵带着海雾的浪花,水珠落在手心里,竟化作了颗小小的星髓晶。“你看,”他把晶珠递给林默,“它在说欢迎呢。”
林默接过晶珠,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润感,像握着灰寂星的晨露,又像捧着蓝星的海风。飞船在沙滩上空盘旋一周,下方的人群纷纷举起星髓晶,汇成片流动的光河。当“拓荒者号”的起落架触碰到沙滩时,他听到星雅轻声念出了笔记扉页的那句话:
“宇宙再大,总有根系相连;岁月再长,总有守林人在路上。”
雷冲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正跟迎上来的守林人老者比划着什么,笑声隔着舱门传进来,混着海浪声格外清亮。星雅抱着笔记跟在后面,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阿木的藤蔓缠着世界树的幼苗——那是守林人特意从星舟坞移栽过来的,此刻正朝着灰寂星的方向轻轻摇曳。
林默最后一个走出舱门,脚下的星髓晶沙滩泛着暖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远处,灯塔的同心纹仍在闪烁,与灰寂星苗圃里幼苗叶片上的星纹遥相呼应。他忽然想起离开灰寂星那天,阿木在幼苗根部埋下的那罐星髓晶,当时只当是个念想,此刻才懂,那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林默抬头望向天空,蓝星的太阳正缓缓升起,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他知道,灰寂星的晨光此刻也该漫过苗圃了,小铁大概正蹲在世界树旁,记录着新抽的嫩芽——而那些嫩芽的脉络里,一定藏着跨越光年的牵挂。
守林人老者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个雕花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枚星髓晶徽章,上面刻着“守林人”三个字。“从灰寂星到蓝星,”老者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温润,“这条路,你们走了三百年,也等了三百年。”
林默接过徽章,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却感觉有股暖流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同伴——雷冲正举着电磁枪跟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比试准头,星雅在给围过来的孩子们讲灰寂星的植物,阿木的藤蔓上挂着串刚摘的海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远处的海平面上,朝阳跃出水面,将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林默忽然笑了,想起灰寂星那片曾经荒芜的土地,如今该已是青草漫坡;想起星舟坞里默默运转的维护机器人,三百年如一日地守护着能量罐;想起世界树的根系在地下织成的网,把两颗星球的心跳连在了一起。
原来所谓守护,从来不是孤勇,是隔着光年也能传递的牵挂,是前人埋下的种子,在后人的掌心开出花来。
他抬手将徽章别在胸前,金属的凉意与胸口星核籽实的温热交织在一起,像握着整个宇宙的光。
“我们到了。”林默轻声说,声音被海风送向远方,也送向那颗正在晨光中苏醒的灰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