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小声：“枣儿姐的姥姥也不是好人吗？”
甜枣摇头：“我姥姥人挺好的，我姥爷不好，我舅舅也不好。”
每次回去都是问娘要钱，娘不给就开始骂人。
他们的小孩也不好，要不是哥哥厉害，都不知道被欺负成啥样了。
丫蛋懂了：“我舅舅也不好，那天他想欺负我娘，我嗷呜就上去咬他。”
甜枣有些愁：“我不敢咬，要是咬舅舅，他们就会打姥姥。”
丫蛋不太明白：“为什么？”
甜枣也不知道：“反正娘要是不给钱，姥姥就没饭吃。”
丫蛋脑子转了好久，总算转过来了。
“可以把姥姥接过来呀，那些人坏，那就不要他们。”
何秋菊出来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接过来？如果能做到的话确实可行。
她在娘家唯一的牵挂，就是年迈的老母亲。
她娘没有话语权，可自己出嫁的时候偷摸给了自己三毛二。
那三毛二，是老娘攒了一辈子的钱。
当时她说，一定要过好。
所以她以前才会和李红梅比，却没有想过，对比出来的好，并不是真的好。
记忆回拢，何秋菊微微摇头：“枣儿，咱准备出门了。”
甜枣应了一声，丫蛋背着田螺往家里走去。
把田螺放盆里养着，她还在上面给盖了个大背篓。
这都是枣儿姐教的，说这样田螺才不会爬出来。
无所事事的丫蛋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自留地的红薯，看看墙脚的南瓜苗。
院门被推开，她跑出去看清人后眼睛一亮：“奶奶，你没去上工呀？”
王春花属实没想到丫蛋在家，她昨天去找顾德说了李家人的事，还问了食堂的事。
顾德是打算秋收后说的，但王春花觉得现在说最好。
顾德有自己的考虑，没有同意。
王春花回家思来想去，今儿吃过饭又去找了顾德一趟。
“你怎么没去玩？”
丫蛋笑嘻嘻：“枣儿姐去找她姥姥啦，哥哥去找他师父啦。”
王春花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对着二房屋子喊：“翠芳，你出来一下。”
刘翠芳正在喂奶，听到这话连忙整理好衣服出来。
“咋了？”
王春花问：“你昨天回娘家，那边情况咋样？”
刘翠芳让丫蛋去关院门，这才小声说。
“我娘家那边也吃过几天白米饭，但后面就停了。
这不还有不到两月就能收粮食了嘛，听说咱们市有很多村子。
往上报的产量都报亩产几千斤，更夸张还有报亩产万斤的。
我娘说为了这事大队长特地开了个大会，最后一致认为不能为了虚名瞎说话。”
上哪整的亩产千斤万斤？今年没雨水，能比得上去年就不错了。
王春花眉头紧紧皱着：“那你说屯粮的事情没？”
刘翠芳点头：“我娘家村子也有计划，大队长加大了红薯的种植量。”
真没东西吃，那红薯就是顶好的粮食。
能填饱肚子，总比吃树皮吃观音土强。
王春花连连叹气。
这报产量不是瞎报的，报一万斤就得交一万斤任务的任务粮。
没有咋办？全交上去呗。
还不够就去借，再不够就第二年接着还。
王春花懒得再想，这也不是她一个老婆子能管的。
拿上钱，背上背篓往镇上走去，刚出村口，就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她扭头，视线缓缓下移，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