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宝乐园?
当梁赟从电话里听到这四个字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
这不扯呢吗?
他一个现在被全韩国网民追着骂的“抄袭犯”,一个被公司下了停工令的“待罪之身”。
而她,一个顶级女团的队长,一个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当红爱豆。
两个人,去韩国最大的主题乐园散心?
这听起来,不像是去散心,更像是去雷场里趟地雷。
“那个...小娟xi。”梁赟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和不确定,“我现在的状况...陪你出去,不太好吧?万一被人拍到,会给你添很大的麻烦的。”
他已经连累了IU,他不想再把田小娟也拖下水。这份来自同类的,珍贵的善意,他不想,也不能去玷污它。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田小娟特有的、那种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酷劲儿。
“麻烦?”她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清晰而笃定,“梁赟xi,我问你,我是Starship的人吗?”
“?...不是啊”
“那不就行了。”田小娟的语气,干脆得像是在切断吉他弦,“那是你们公司的烂摊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以为你是谁?国民巨星吗?戴上帽子和口罩,首尔街头每天有几万个长得像你这样的。谁会认出你?”
她的话,虽然听起来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有点毒舌,但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除了梁赟心中那些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顾虑。
是啊,他现在只是个被停了工的、无所事事的闲人。而她,是来“拯救”他于无聊和颓丧之中的“恩人”。他有什么资格拒绝?
“就这么定了。”田小娟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下达了指令,“明天早上九点,在你公司后门那条街的拐角,有一家便利店,在门口等我。不许迟到。”
说完,电话就被干脆地挂断了。
梁赟握着手机,哭笑不得。她们全团都这么自说自话的吗。
他发现,和田小娟交流,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她总是能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做出决定,然后推着你往前走,让你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梁赟难得地睡到了自然醒。
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的这几天,几乎都是在沙发上和衣而睡,整个人的状态,颓废得像一株被霜打过的植物。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期待,他竟然感觉精神好了不少。
他冲了个热水澡,刮了刮几天没打理的胡茬,然后从自己那少得可怜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最简单的纯白色t恤,和一条黑色的工装裤。最后,他戴上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和金珉浩之前塞给他的、最普通的黑色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看着镜子里那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自己,梁赟自嘲地想,田小娟说得没错,这副打扮,扔进人堆里,确实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
他悄悄地溜出工作室,像做贼一样避开了公司里所有可能会遇到人的地方,从后门溜了出去。
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天日了。
他按照田小娟的指示,来到了那家便利店的门口。他靠在墙上,低着头,假装在玩手机,心里却有些忐忑。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保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田小娟那张同样被帽子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脸。
“上车。”她对他扬了扬下巴。
梁赟赶紧拉开车门,迅速地钻了进去。车里,只有她一个人,连经纪人都不在。
“你自己开车来的?”梁赟惊讶地问。
“不然呢?难道要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要和一个深陷丑闻的男人,去游乐园约...散心吗?”田小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今天的她,没有了舞台上那种咄咄逼人的女王气场。她穿着一件宽大的、印着卡通狐狸图案的灰色连帽卫衣,搭配着一条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那顶黑色的渔夫帽,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那双在阴影下,依旧显得锐利有神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偷偷溜出学校的、要去参加弘大地下说唱比赛的酷女孩。
梁赟看着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汇入车流,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从cUbE到爱宝乐园,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里,放着田小娟自己做的歌单,大部分都是一些节奏感很强的欧美hip-hop和R&b。
两人一路无话。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
梁赟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感觉自己像是坐上了一辆通往异世界的列车,暂时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充满了恶意与审判的现实。
而开车的田小娟,就是那个把他从现实中,强行“绑架”出来的、帅气又神秘的绑匪。
当那座充满了童话色彩的、巨大的城堡式大门,出现在视野里时,梁赟那颗已经沉寂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因为是工作日,乐园里的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田小娟显然是做足了功课,她轻车熟路地带着梁赟,直奔主题。
“先去玩那个。”她指着远处那座堪称爱宝乐园标志的、轨道冲上云霄的木质过山车——t-Express,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兴奋。
梁赟看着那几乎与地面垂直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轨道,腿肚子当场就软了。
“那什么...我...我有点恐高。”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怕什么。”田小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就往排队区走,“人活着,总要体验一下从最高点,瞬间跌到谷底的感觉。你现在不是正在体验吗?这个,就当是预演了。”
梁赟被她这套歪理,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认命地,被她拖上了那辆通往“地狱”的过山车。
当过山车从最高点,以近乎自由落体的速度,俯冲而下时,梁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甩出了身体。他闭着眼睛,发出了这辈子最凄厉的惨叫。
而他身边的田小娟,却全程睁着眼睛,发出了兴奋的大笑。
从过山车上下来,梁赟的腿,抖得像面条。他扶着栏杆,脸色惨白,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田小娟看着他这副怂样,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