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得很休闲,一件宽大的灰色连帽卫衣,一条黑色的束脚运动裤,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针织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来淘碟的音乐系女大学生,完全没有了舞台上那光芒四射的女王气场。
听到门口风铃的响动,她回过头,看到是梁赟便摘下耳机对他招了招手,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来啦?”
“嗯,”梁赟走过去,好奇地打量着这家小店。店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黑胶唱片,从上世纪的经典摇滚,到新的独立流行,应有尽有。他好奇地开口,“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
“一个朋友推荐的。”田小娟从唱片架上抽出一张唱片回答道,“这里有很多市面上已经找不到的绝版唱片,是真正的宝藏库。”
她将手里那张唱片递给梁赟,封面上是几个表情桀骜不驯的黑人青年。
“听过吗?N.w.A的《Straight outta pton》。”
梁赟接过唱片,指尖抚过那略带磨损的封面,点了点头。“当然,这可是hip-hop的圣经之一。被《滚石》杂志评选为“500大历史最佳专辑”第70位的不朽之作。”
“那你最喜欢哪个rapper?”田小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考验他的品味。
“Ice cube吧,”梁赟不假思索地回答,“美国西海岸匪帮说唱的奠基人之一,我听过的rapper不多,要说最喜欢还得是他。”
“英雄所见略同。”田小娟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那是一种找到同类的欣喜和兴奋。“他的思想深度,在那个年代的rapper里是独一无二的。”
两个同样对音乐有着极致热爱的年轻人,就这样在一家小小的唱片店里,找到了共同的话题。
他们从西海岸的G-Funk,聊到东海岸的boo bap;从dr. dre那教科书般的制作,聊到dJ preier那神乎其技的搓碟技巧;从2pac和biggie的beef,聊到Kendrick Laar对说唱音乐的革新。
他们惊讶地发现,他们在音乐上的品味、见解,甚至是创作理念,都惊人的一致。那种感觉,就像是两个在不同轨道上运行了许久的孤独星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彼此的引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走出唱片店时,天色已经微暗。他们提着各自的“战利品”,去了一家很有氛围的爵士咖啡店。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店里正放着iles davis的《Kd of be》,舒缓的萨克斯风和窗外弘大街头的喧嚣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对了,”田小娟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小本子和一支笔,递到梁赟面前。
“干嘛?”梁赟拿起咖啡喝了一口,有些不解。
“给我签名。”她抬了抬下巴,用一种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
“啊?”梁赟愣住了,“你不是有我的签名专辑吗?我记得上次给你签过啊。”
“那不一样。”田小娟撇了撇嘴,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小女孩般的娇憨,“那个是官方的,这个是私人的。快签,就签在第一页。”
梁赟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他拿起笔,打开那个粉色的本子想了想,然后在扉页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在旁边画了一个不成形的小狗头简笔画。
田小娟接过本子,看到那个丑萌的狗头,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将本子合上,然后像珍藏什么宝贝一样,郑重地收进了包里。
梁赟看着她那副珍视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时而霸道,时而傲娇,时而又像个小女孩一样的田小娟,好像也挺可爱的。
也许和她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把他自己给吓了一大跳。他赶紧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试图用那浓郁的苦涩,来冲淡心里那点不该有的危险的悸动。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两人走出咖啡店,谁也没有提出要回家,而是默契地漫无目的地在弘大的街头闲逛着。
夜晚的弘大,比白天更加热闹和迷人。街头的音乐声此起彼伏,路边小吃摊飘来的炒年糕和烤肠的香气诱人无比,来来往往的年轻人脸上都洋溢着青春的欢笑。
田小娟似乎很享受这种久违的自由氛围,她摘下了帽子,任由清凉的晚风吹拂着她柔顺的头发。
“我很久没有这样像个普通人一样,什么都不用想地逛街了。”她忽然开口说道,声音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感慨和落寞。
“当了爱豆之后,好像就失去了很多作为普通人的自由。每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去赶行程的路上,连吃一串路边的鱼饼都成了一种奢侈。”
梁赟看着她那被路边霓虹灯光映照得有些迷离的侧脸,心里一动。他想起了自己刚来韩国时的那段孤独时光,想起了她当初在抄袭风波中对自己的支持和理解。
“那以后,”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如果你想逛街了,或者想吃路边摊了,就随时叫我。”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
田小娟听到他的话明显愣了一下。她停下脚步,转过头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在五光十色的路灯映照下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整片星空。
过了好几秒,她才笑了起来,看着他慢慢的开口。
“这可是你说的哦。”
“不许反悔。”
那一刻,梁赟看着她那比身后所有霓虹灯光加起来还要璀璨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心跳又要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