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九龙塘别墅区的影子拉得老长,橘红色的余晖穿过庭院里的白兰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待女佣踩着暮色推开雕花铁门时,天边最后一丝霞光也渐渐沉了下去,庭院里的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笼罩着这座西式洋楼,透着几分静谧。
客厅里早已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暖融融的光,映得红木地板亮可鉴人。
墨寒洲斜倚在深棕色真皮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升起,他正与身旁的林晚棠低声谈笑,话题不知聊到了何处,林晚棠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指尖轻轻拢了拢旗袍下摆——那是一身月白色暗绣兰草纹的旗袍,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温婉。
听到门口的动静,两人同时抬眼望去,只见跟踪他们的那个女佣拎着两个印着“裕华”字样的购物袋,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鬓边的碎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赶路急了。
林晚棠收回目光,脸上的笑意未减,语气轻松得像是随口闲聊:“阿珍,这时候才回来,是出门购物去了?”她的声音柔缓,带着几分女主人特有的温和,听不出丝毫异样。
阿珍脚步一顿,连忙停下脚步,对着两人微微躬身:“回二少、二少奶奶,是的,我出去买了点东西。”
林晚棠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购物袋上,视线淡淡扫过,里面的物品透过半透明的塑料袋隐约可见——洗发水、香皂,还有几盒牙膏牙刷,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日用品。
她眉梢微挑,心底掠过一丝疑惑,脸上却依旧带着浅笑,语气里多了几分好奇:“这些东西家里的储藏室里还有不少呢,都是之前从香港汇丰银行旗下的百货公司订的,品质素来有保障,你怎么还特意跑一趟去买?”
面对追问,阿珍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声音平稳而恭敬:“回二少奶奶,您说笑了,家里的用品自然是好的,价格也不菲。
只是我自小就用惯了这些牌子,用着顺手安心,一时改不过来。
这次也是想着存货快用完了,便自作主张出去买了些,没提前请示二少奶奶,还请二少奶奶恕罪。”她说完,腰身弯得更低了些,姿态谦卑,语气里满是歉意。
林晚棠嘴角的笑意深了些,似笑非笑地拖长了语调,发出一个长长的“哦——”字。那声音拖着尾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蜂蜜水,目光落在杯壁上凝结的水珠上,神色淡然。
阿珍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稍稍松了些,见林晚棠没有再深究的意思,如释重负般悄悄舒了口气,只是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她不敢再多停留,连忙轻声道:“那我先下去把东西放好,马上就开始准备晚饭。”说完,便拎着购物袋,转身朝着佣人房的方向快步退去,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一般。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墨寒洲指尖的烟蒂轻轻弹了弹,烟灰落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侧头看向林晚棠,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林晚棠也恰好抬眼望来,两人目光交汇,瞬间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无需多言,彼此都心知肚明。
墨寒洲缓缓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笃定:“有问题。”
林晚棠轻轻点头,“小心一点吧!”
客厅里的水晶吊灯依旧亮着,暖黄的光线却仿佛多了几分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无形的张力,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然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