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追赶声,他才扶着陈参将靠在一棵老竹下喘息。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来,照亮了陈参将苍白的脸。
“少侠……”陈参将忽然睁开眼,声音微弱,“那密信……不仅是寒江派通敌的证据,还有……兵部里的内应名单。”他咳了口血,血沫子呈黑紫色,“赵盟主当年被构陷,就是这内应出的手。”
叶天心头一震,刚想追问,陈参将却头一歪,没了气息。他探了探对方的颈动脉,已彻底冰凉——看来解药虽解了毒,却没能留住这位老将的性命。
夜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人在暗处窥伺。叶天握紧了怀里的铜匣,只觉这匣子重逾千斤。他知道,从接过密信的这一刻起,他已彻底卷入了这场漩涡,前路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将陈参将的尸身藏在竹林深处的山洞里,用石块封好洞口。临走前,他对着洞口拜了三拜——这位老将军到死都在护着北境的安宁,值得这样的敬意。
回到望岳楼附近时,天色已大亮。掌柜的见他一身狼狈,惊得张大了嘴巴:“少侠这是……”
“陈参将昨夜染了急病,已经去了。”叶天平静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我也要即刻回京,烦请掌柜的帮我备匹快马。”
掌柜的虽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应下。叶天回到自己的客房,换了身干净衣服,将铜匣藏在行囊深处,又把那枚“岳”字钱贴身戴好——老丈说过,关键时刻,信物或许能救命。
快马备好时,店小二忽然塞给他一个油纸包:“这是今早打扫陈将军客房时发现的,看上面写着‘叶天亲启’,就给少侠留着了。”
油纸包里是封信,字迹苍劲有力,正是陈参将的手笔:
“叶天少侠亲启:
寒江派与魔教勾结,欲在秋收时截北境粮草,密信中所列‘张’姓者即为兵部内应。老夫知此行凶险,故以性命相护,望少侠不负所托,护北境周全。匣中另有赵盟主旧部名册,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陈策绝笔”
叶天将信纸烧成灰烬,随风散入河谷。他翻身上马,缰绳一扬,快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阳光洒在他的背影上,将影子拉得很长,望岳楼的轮廓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而前方的路,正被朝阳染成一片金红,像极了血的颜色。
他知道,京城的风,只会比望岳楼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