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已停在一处僻静的宅院后门。柳长风先跳下去,敲了三下门,门内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是柳老弟吗?”
“是我,王掌柜。”
门“吱呀”开了,一个穿长衫的老者举着灯笼站在门内,看见马车上的叶天,眉头立刻皱起:“快进来!我备好的药炉刚热着。”
众人将叶天抬进内屋,王掌柜掀开他后背的草药,倒抽一口冷气:“这寒劲已侵入肌理,得用银针逼出来。”他从药箱里取出一排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叶天后背的穴位,“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煎药。对了,李大人的管家刚派人来说,明早卯时会来取药——正好能顺路带点‘东西’。”
任盈盈会意,将藏着名单的香囊递给王掌柜:“有劳掌柜了。”
王掌柜接过香囊,塞进药箱底层的暗格里,点了点头:“放心。”
夜深了,药炉里的药汤“咕嘟”作响,散发出苦涩的香气。叶天趴在床上,感觉后背的寒劲随着银针一点点往外渗,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任盈盈坐在床边,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日里那个剑拔弩张的模样。
柳长风守在门口,手里转着刀,忽然低声道:“刚才暗线来报,金牙的尸体被发现了,张显已经派兵封了窑厂,正在全城搜捕可疑人物。”
“搜不到这儿的,”王掌柜端着药碗走进来,“这处宅院是当年给宫里的老太监养老的,早从官府的名册上划掉了。”他将药碗递给任盈盈,“先喂他喝药,这药劲猛,喝下去可能会发热,是正常反应。”
任盈盈舀起一勺药,吹了吹,小心地送到叶天嘴边。药汤苦得钻心,叶天却没皱眉,一口气喝了个精光。没过多久,果然浑身发起热来,意识又开始模糊,只听见任盈盈在耳边轻声说:“睡吧,等你醒了,说不定就到李大人府外了。”
他确实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思过崖,任盈盈站在崖边练剑,剑光像雪一样亮。他跑过去喊她,她回头笑了,耳后的朱砂痣在阳光下闪着光。
醒来时,天已蒙蒙亮。后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王掌柜正在收拾药箱,柳长风则在门口低声和一个穿短打的汉子说话。
“醒了?”任盈盈递过一杯温水,“王掌柜说你恢复得比预想的好。”
叶天接过水杯,看见窗外的街景已换了模样,宅院外停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车辕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大人的管家。
王掌柜背上药箱,对他们道:“我该走了。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等我消息。”
看着马车驶远,叶天忽然觉得,这京城的天,好像亮得比往常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