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醒来时,窗外正飘着细雨。
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身下是柔软的床褥,后背的伤口传来隐隐的钝痛,却已无大碍。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雅致的药庐里,墙上挂着几味晒干的草药,桌案上的青瓷碗里还冒着热气。
“你醒了?”
周芷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她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走进来,身上换了身素色的布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少了些峨眉弟子的拘谨,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婉。
“这是哪里?”叶天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常大哥找的隐秘药庐,离大都城不远,很安全。”周芷若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烧退了,看来药起效了。”
她的指尖微凉,触到他皮肤时,叶天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两人都愣了一下。周芷若慌忙收回手,耳根泛起微红,转身拿起药碗:“该换药了。”
叶天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他记得自己昏迷前,她抱着他冲出地牢的模样——泪水混着雨水,脸上满是倔强,那一刻的她,像极了风雨中不肯弯折的翠竹。
周芷若解开他后背的绷带时,动作格外轻柔。伤口已结痂,边缘泛着健康的粉色,显然是精心照料过的。“这药是按张教主给的方子熬的,据说能加速伤口愈合。”她一边涂抹药膏,一边低声道,“那日若不是你替那孩子挡了一刀……”
“他爹娘是义士,孩子不能没了依靠。”叶天打断她,语气平淡,“换作是你,也会这么做。”
周芷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再说话,只是缠绷带的力道紧了些。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却心里堵得慌——那匕首再深半寸,后果不堪设想。
换好药,她将那碗温热的药递过来:“喝了吧,有点苦,我备了蜜饯。”
叶天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瞬间在舌尖蔓延,他刚要皱眉,一块裹着糖霜的蜜饯就递到了嘴边。他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甜香瞬间驱散了药味,连带着心里也甜丝丝的。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周芷若的指尖还停留在他唇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脸颊瞬间红透,猛地收回手,转身走到窗边,假装看雨。
叶天含着蜜饯,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雨天也没那么难熬了。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便在药庐里静养。叶天的伤势渐渐好转,已能下地走动;周芷若的臂伤也无大碍,只是每日依旧替他换药、熬药,两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午后,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叶天坐在廊下看书,周芷若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练剑——练的正是那套“子午剑”,招式缓慢沉稳,剑光在阳光下划出柔和的弧线,竟有了几分行云流水的韵味。
“进步很快。”叶天合上书,赞道,“这招‘分云’,你以前总爱用巧劲,如今沉下心来,反而更有力量。”
周芷若收剑回鞘,走到他身边坐下,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还是你教得好。”她拿起石桌上的水囊递给他,“其实我以前总觉得,女子练剑,若不够狠厉,就会被人欺负。”
“谁说的?”叶天接过水囊,“郭襄祖师创立峨眉,靠的可不是狠厉,是侠义。你看她留下的剑法,看似轻柔,实则藏着大智慧。”他顿了顿,看向她,“你师父让你学‘灭剑’‘绝剑’,或许是怕你受委屈,却忘了告诉你,真正的强大,是心里的底气。”
周芷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握过剑,也包扎过伤口,此刻却觉得比往日更有力量。“你说,等江湖安定了,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她忽然问,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