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丽一开始冲得很猛,想把沈屿远远甩开,但跑了七八分钟后,便开始微微气喘,速度不自觉地下滑了一些。
她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却惊讶地发现,那个自称“新搬来”的男人,竟然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二三十米的地方,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平地上散步一般轻松!
而她自己,已经感到小腿有些发酸,呼吸也开始急促了。
“怪胎……”王曼丽心里嘀咕了一句,好胜心被激了起来,咬牙继续维持着较快速度。
又过了十来分钟,盘山道绕了一个大圈,重新回到了海拔稍低的一段平行路径。
王曼丽已经有些强弩之末,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而沈屿,依旧保持着匀速,甚至因为坡度放缓,两人的距离还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些。
约莫二十分钟后,当跑道再次经过一个可以俯瞰山下城市的观景平台时,王曼丽因为之前冲得太猛,体力消耗过大,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而沈屿,则按照自己的节奏,刚好从后面跑完了一圈,追上了她。
王曼丽看着沈屿气息均匀、额角只有细微汗珠的模样,再对比自己狼狈的气喘吁吁,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更多的是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她直起身,用毛巾擦了擦汗,这次收起了之前的戏谑,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和好奇,放慢速度,问道:“喂,你体力可以啊!练过?你叫什么名字?”
沈屿也停下脚步,做着简单的拉伸,闻言看了她一眼,坦然回答:“沈屿。”
“沈屿?”王曼丽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她甩了甩头,爽快地说:“我叫王曼丽,住前面那栋带蓝色屋顶的。以后晨跑可以一起啊,这山上偶尔有野狗,结个伴儿。”
这次是真诚的邀请了,带着对强者的认可。
“好。”沈屿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多个跑步的伴儿,在这清静的山里,倒也并非坏事。
晨跑遇见了一个新邻居,还是个看起来爽朗直率的年轻女性,沈屿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
这种不涉及任何利益纠葛、纯粹基于共同爱好(运动)的简单社交,让他感到轻松。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关于山路和天气的话,便一前一后,保持着默契的距离,继续向山下跑去。
阳光愈发明媚,雪光山色,相映成趣。
然而,这种因为清晨偶遇而产生的一点轻松心情,很快就消磨殆尽了。
刚跑回别墅门口,身上的汗水尚未冷透,口袋里的手机就急促地振动起来。
沈屿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陈妈妈”三个字。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掠过心头。
陈妈妈通常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除非有急事。
他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陈妈妈,早,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陈妈妈焦急而带着怒气的声音,背景音还有些嘈杂:“小屿!不好了!那个……那个沈书彦!他又来了!这次直接找到院里来了!被保安拦在大门外,但他不肯走,说非要见你一面不可!还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我看他脸色难看得很,你可千万别过来!我让保安轰他走!”
沈书彦来了?
还被拦在了孤儿院外面?
沈屿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刚刚因为晨跑和遇见新邻居而略有舒展的眉头,瞬间蹙紧,眼底那抹因为运动而产生的明亮光彩,也迅速沉淀下去,覆上了一层熟悉的、冰冷的阴霾。
真是……阴魂不散。
他站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庭院里,身后是宁静祥和的山居别墅,电话里传来的,却是令人厌烦的、来自过往污泥的纠缠。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那从心底泛起的寒意。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对着话筒,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陈妈妈,别急。我马上过来。你看好孩子们,别让他们受影响。告诉保安,在我到之前,不准他踏进大门一步。”
说完,他挂断电话,转身快步走进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