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一百万(2 / 2)

而另一幅湖光山色图,在大多数时候是阴郁沉静的调子,但若在昏暗环境下用特定角度的弱光照射,画中湖水的暗部会隐约透出幽蓝色的、如同极光般的微光,山峦的轮廓也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立体,整个画面瞬间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静谧而强大的生命力场。

这两幅作品,是沈屿在探索“光与物质关系”的绘画语言上,更加精进和成熟的体现。

他不再追求那种戏剧性的、强烈的视觉转换,而是将“耀变”效果融入到画面的肌理和意境深处,使之成为作品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需要观者静心凝神、在特定条件下才能捕捉到的、私密而珍贵的审美体验。

这比单纯的视觉奇观,更富艺术深度和感染力。

嘉德拍卖行的专业人士在收到这批作品,尤其是鉴定那两幅“耀变”油画时,很是欣喜,甚至可以说是激动万分。

他们深知“安知鱼”的“耀变”系列作品在收藏界的巨大价值和稀缺性。

这两幅新作,虽然在视觉效果上不如《窑变·曦光》那般具有冲击力,但其技术的精妙、意境的内敛和引发的哲学思考,更胜一筹,绝对能再次引爆高端收藏市场。

他们立刻将这两幅画列为了秋季拍卖会的重点拍品,开始精心策划宣传方案。

与此同时,李婉怡那边,关于她儿子周星宇索要创业资金的事情,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和拉扯后,最终有了结果。

她给出了一百万,转账给了周星宇。

在电话里,她说是“借” 给他,要求他写下了借条,约定了还款期限(虽然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十有八九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她这么做的原因很复杂,有残存的母爱,有对过往疏于陪伴的愧疚,或许也有一丝“花钱买心安”、希望以此了断纠缠的无奈。

她甚至没有告诉周星宇这是她几乎大部分的现金积蓄。

对此,沈屿在得知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没有询问细节,没有评价对错,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不满的情绪。

只是在李婉怡某天傍晚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欲言又止时,他平静地给她倒了杯茶,淡淡地说了一句:“妈,钱的事情,您自己处理妥当就好。别太放在心上。”

沈屿心里猜测,给出了这一百万后,以母亲的经济状况,她手头应该没有多少现金了。

那套郊区的老房子是她最后的固定资产,也是她情感上的一个寄托。

他理解母亲的决定,尽管他认为这并非明智之举。

但这都是李婉怡自己的选择,他尊重她的财产处置权,也尊重她作为母亲面对那份复杂亲情时所做的艰难抉择。

沈屿什么也没说,只是暗中决定,以后在生活开支上,自己要承担更多,确保母亲不会因为经济问题而产生压力。

生活继续平静地流淌。盛夏的午后,常常是“听松居”最安静的时段。

王曼丽在午睡,李婉怡或在整理家务,或在休息。

沈屿则独自待在画室,就着空调的低鸣,或阅读,或对着空白的画布沉思。窗外是灼热的、近乎凝固的世界,蝉鸣如潮;窗内是清凉的、心绪沉静的天地。

偶尔有雷雨袭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天地间一片混沌,但雨过天晴后,远山如洗,空气清新,又会带来短暂的惬意。

沈屿站在画室窗前,看着雨后庭院里被雨水打湿的、愈发翠绿的叶片,心中一片宁静。

母亲的抉择,作品的交付,外界的喧嚣,都如同这夏日的雷雨,来了又去,而“听松居”内,那份由爱和陪伴构筑的宁静,才是永恒的背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