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狐九儿,声音压低:“别惊它。”
狐九儿眯眼:“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李狗蛋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只是平时装傻而已。”
他弯腰捡起半截红色蜡笔,在手里转了两圈。“咱们一直想着怎么守,怎么挡,怎么砸回去。可从来没想过——有些东西,是不是能‘生’出来?”
狐九儿皱眉:“你是说,让画活?”
“不是让。”李狗蛋摇头,“是它们自己想活。”
他说完,转身走到墙边,把蜡笔塞进最小的孩子手里:“接着画。画你想护的人,画你觉得厉害的东西,画随便啥都行。画好了,辣条管够。”
孩子们迟疑了几秒,然后一个接一个爬起来。
红裙女孩继续画猫,这次给它加了翅膀。小胖子画了个机器人,头顶冒烟,手里拿枪。蓝背心男孩又画了只青蛙,舌头伸出去老远。
每一笔落下,墙面都会轻微颤动一次。
频率不一样,幅度也不一样。有的像心跳,有的像咳嗽,有的干脆就是抽筋似的抖一下。
李狗蛋站在旁边,脚还踩着阵盘,眼睛却死盯着那些涂鸦。
他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画得不像的,越容易出动静。红裙女孩画的猫,歪瓜裂枣,反而灵力波动最强。小胖子画的机器人,零件齐全,规规矩矩,一点反应没有。
“有意思。”他嘀咕,“越胡来,越接近‘活’。”
狐九儿走过来,低声问:“你还记得吴道子吗?”
李狗蛋摆手:“谁?不认识。我要是认识这种人,早让他给我画张彩票号码了。”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砖,蘸了点补天浆,在地上画了个火柴人。两笔头,三笔身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画完,他盯着看。
一秒,两秒。
火柴人的眼睛,忽然变成了紫色。
他笑了。
“看来不是非得画得多好。”他说,“是得画得……有想法。”
孩子们越画越起劲。有人画妈妈,有人画小狗,还有人画昨天炸过的烟花。涂鸦一层叠一层,墙面上五颜六色,乱七八糟。
可那种微妙的波动,越来越密。
像是一群刚出生的虫子,在墙皮底下窸窸窣窣地爬。
李狗蛋抬起脚,又重重踩下。阵盘嗡鸣一声,光网缩了一圈,把这群乱画的孩子罩得更严实。
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碎片,低声说:“明天要是还不死,我就教你们唱《老子不怕你》第二段。”
没人回应。
所有孩子的注意力都在墙上。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画完就能吃辣条。
只有那只乌龟,静静地趴在墙角。
它的右眼,又眨了一下。
李狗蛋盯着它,嘴角慢慢扬起来。
他手里还捏着那半截红色蜡笔,指尖渗出血,滴在笔杆上,滑到底端,挂在那儿,没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