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足此界以来,苏尘便知那高悬夜空的一颗颗星辰,並非只是点缀苍穹的灯火——它们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坐標,其上或许亦有眾生繁衍,文明璀璨,迥异於这片红尘人间。
时光静静流淌,正当他沉浸思绪之际,忽有一股阴寒黑气自下方冲天而起,直贯九霄!
“嗯”苏尘猛然回神。
龙王舟已停驻半空,不再前行。
他低头凝视,发现此处早已脱离大宋疆域。
脚下,正是阴葵派所在之地。
此刻,阴后祝玉研立於一处幽静別院之外,神情复杂,既激动又忐忑,目光频频投向隔壁院落。
邪王石之轩静立一旁,面色沉冷,默然不语。
除此之外,大隋魔门两派六道的重要人物几乎尽数齐聚於此。
如今魔门已然统一,群雄归附,而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全系一人之力所促成。
此前杨公宝库之爭,綰綰孤身出战,一举压服慈航静斋,轻取四大圣僧,令佛门威望扫地,魔门自此独步天下,两派六道无不敬畏其名。
此时,別院之內,綰綰盘膝静坐,五心朝天,胸口微微起伏。
若能窥其体內,则可见她心臟剧烈搏动,其中竟蕴藏著一枚漆黑如墨的珠子,正缓缓溶解。
若是被外头的石之轩或祝玉研看见,定会震惊失色——那分明是两天前眾人爭夺不休的邪帝舍利!
不知何故,这至邪至凶之物竟自行融入綰綰心脉之中。
而她心跳如此剧烈,正是因为心臟吞噬舍利后,正在重造血脉。
一点浓稠如墨、泛著金光的黑金血液,在她心室中缓缓凝聚。
隨即,这滴血渗入经络,化作缕缕黑金气息,游走全身。
噼啪作响!
当綰綰缓缓起身,一股滔天魔气衝破屋顶,直衝云表。
恐怖的气息笼罩整座庭院,外面眾人顿觉空气沉重如铅,几乎喘不过气,不少人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边不负躲在人群后,心头叫苦不迭。
“我的老天爷……这小妖女真成了天人境!她不会记得我以前打过她的主意吧……”
“应该不至於吧阴葵派也没几个大宗师撑场面,以后见了绕路走就是了。”
他本不愿前来,奈何此次綰綰衝击天人之境,魔门高层下令:凡大宗师以上者,必须到场护法。
他当初曾对她动过邪念,虽未得逞,可眼下若她真踏入绝巔,日后清算旧帐,自己恐怕连渣都不剩。
“诸位,请进吧。”
屋內传来一道清冷女声,平静中透著不容抗拒的威严。
綰綰已收功而立,神情恬淡。
眾魔门高手依次入內,边不负缩著脖子,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
“边师叔。”
一声轻唤,如冰锥刺耳。
边不负刚抬头,便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漆黑如渊,却似藏有万千幻象,令人神魂欲坠。
“这……怎么可能!”他脸色骤变,只觉体內真气失控,如野马狂奔,疯狂衝击五臟六腑。
“啊——我不甘心!”
在生命终结的剎那,边不负脑海中浮现起昨夜捕获的那个身著蓝衫的少女,心头涌上一股不甘,怒吼撕裂长空。
紧接著,他整个人轰然炸开。
竟是自己体內的真气反噬,將他生生爆碎!
天君席应等人瞳孔骤缩。
一个眼神便斩杀一尊大宗师陆地天人竟已强至如此地步
实则綰綰並未真正掌握以意杀人之术。
她所修《天魔秘舞》虽能扰人心神、惑人意志,却远未到操控他人內息的地步。
真正的原因,是此前听苏尘说书讲到上古战神蚩尤之时,綰綰体內沉寂已久的天魔血脉悄然觉醒。
此后又得邪帝舍利滋养,令这具肉身再度升华——不仅修为一举跨入天人之境,更对魔门中人形成天然压制,甚至可引动同源真气,反控其主。
边不负虽列大宗师之位,却不过是末流水准,体內运转的又是魔门功法,如何能抵挡这等源自本源的震慑只一瞬间,经脉逆冲,真气暴走,形神俱灭。
若是面对邪王石之轩,这般手段自然无用。
但此刻无人知晓其中玄机,лnшь见边不负死状诡异,不由对綰綰心生敬畏。
“师尊,邪王,诸位前辈,”綰綰回眸,青丝垂落如瀑,语调微带柔媚,却字字如铁,“如今我已踏破天关,还请共举大计,荡平慈航静斋等佛门余孽。”
她声音不高,却似有魔音贯耳:“自今日起,大隋武林,唯我魔门號令是从!”
……
九霄之上,苏尘轻抚下頜,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她竟已在向魔神之躯演化。”
其实早在前次说书时,他便已察觉綰綰体內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