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堂屋,他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水汽。抬头看向天空,有两片雪花飘到了脸上,那丝丝凉意,瞬间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来。
院门的边上,站着马婉清。她的脸隐在暗处让人看不真切。
杨绍云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快步走向院门处。路过马婉清的时候,杨绍云轻轻说了一声:“表姐,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日后,多多指教吧。”
马婉清没出声。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刚刚杨绍云说的话,穿透了厚重的门窗,传到了她偷听的耳中。早已在父兄的劝说下,下定决心,这辈子就认了吧,和自己的表弟结亲生子,将来好好过日子。在听到刚刚表弟那一番话之后,竟说不清,自己将来,到底能不能和表弟过好日子了……
杨绍云走后,马婉清进了堂屋里。看到梁素珍因着杨绍云半点面子不留的喊话,此时正浑身气得发抖。
看到马婉清进门。梁素珍终于是一掌拍在了椅子扶手上,咬着牙道:“婉清我儿,叫你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实在是委屈了我儿。我儿你放心,但凡有一日我们马家东山再起,定叫他为着今日的失礼感到后悔万分!”
马婉清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梁素珍坐着的首位背后,那大型的雕花中堂壁板,突然顺着雕花图案打开了一扇小门。马德钧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只手摁在了梁素珍的肩膀上,劝慰道:“夫人莫气。目的达到就可以了。也算是这孩子识相,知道拒绝不得。他年纪小,被逼着做这事,却又无力反抗,总要找个宣泄口的。其实这样也好,不是那等唯唯诺诺之人,今后和婉清成了家,也不至于把日子过不下去了。”
梁素珍却惊奇的抬头道:“老爷还想着要他做女婿?!”
“有何不可?今日他说出这一番话来,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不只是一味的忍让,将来年纪上来,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梁素珍不再言语。只觉得胸中堵得慌。和马德钧说了一声,就回屋歇着去了。
马婉清也向父亲告退了。
独自坐在堂屋里的马德钧,脸色明明灭灭。背后那夹壁暗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是马承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径直坐到马德钧下手,问道:“父亲,难道真的要同意表弟,把今后的家产分给他一半吗?您不是说,就算妹妹嫁给表弟,生了孩子也是姓杨,不姓马啊。”
马德钧瞥了一眼儿子,淡定地说道:“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为父拿他的金条,是为了给其它现在还见不得光的产业铺路么。年前那些日子带你看过那许多,你觉得我们家里只是丢掉一个面粉厂,就真的要完蛋了吗?不和你母亲妹妹说,是怕她们女人误事。你可得闭紧你的嘴。”
“正因如此,儿子才好奇,为何父亲还打算同意表弟的提议?”
“让你学习算账,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账怎么做,我说了算。咱们将来的产业能有多少,还是我说了算。更兼之,你爹我好不容易搭上了南边鸿屿那边的人脉,在那边成立了公司。日后不管是进是退,有了杨家的金条铺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了。”
“儿子知晓父亲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是……”
“男儿家,支支吾吾,像什么样子。”
“真把妹妹留给杨家了?”
马德钧得意一笑道:“他们两人现下一个才十二,另一个也就十五,权宜之下,只是订个婚罢了。”马德钧端起梁素珍留下的,还有些温热的茶杯,吹了吹浮沫,继续道:“又是哪里的规定,订了婚就必须要结婚的?”说罢,悠然呷了一口茶。
看着父亲得意的脸色,马承泽也不禁笑了起来。原来,父亲是真的一切尽在掌握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