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雨彻底停了。
清晨的微光,照亮了这片如同修罗场般的工地。
泥浆混合着鲜血,尸体堆积如山。
褚燕和他身边仅剩的数百名流民,被数万名汉军士卒围困在一片小小的空地上。
他们背靠着背,喘着粗气,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手中的武器也早已残破不堪。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麻木。
卢植骑在马上,重新出现在一支高坡上。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儒袍,但散乱的发髻和布满血丝的双眼,暴露了他昨夜的狼狈。
他看着下方那群“蝼蚁”,眼神中再无半分儒雅,只剩下刻骨的怨毒与疯狂。
败了。
他的计划,他最后的希望,被这群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流民,彻底葬送了。
囚车,就在路上。
他一生的清名,他为之奋斗一生的忠诚,都将化为一个笑话。
褚燕抬起头,迎着卢植的目光,缓缓将手中的断枪插在地上。
他站直了身体。
“此事由我一人而起,与他人无关。”
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放了他们,我束手就擒,任你处置。”
卢植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声尖锐而刺耳。
“放了他们?”
他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本将谈条件吗?”
他抬起手,指向褚燕,也指向他身后所有的流民,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
“你们这群卑贱的蝼蚁,该死的臭虫!”
“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本将的一切!”
“本将要你们全部陪葬!!”
他猛地挥下手,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弓箭手准备!”
“射——!”
数千名弓箭手,同时拉开了弓弦。
密密麻麻的箭头,在晨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对准了包围圈中那数百个绝望的身影。
死亡,近在咫尺。
褚燕缓缓闭上了眼睛。
爷爷,对不起,我没能带着大家……活下去。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