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硬碰硬,现在寒川还没有这个资本。
他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发展。
片刻死寂后,林牧之忽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王税吏果然消息灵通,心思缜密。”
“三百两,不是个小数目。寒川如今确实拿不出。”
王税吏脸色一沉:“那就休怪本吏……”
“不过,”林牧之打断他,语气平稳,“现银没有,我倒是有些别的东西,或许能入得了王税吏的眼。”
王税吏挑眉:“什么东西?寻常货色可就免谈了。”
林牧之对身旁的苏婉清轻声说了几句。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点头,起身快步离去。
郑知远不解地看着林牧之,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税吏则好整以暇地喝着茶,似乎笃定林牧之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不一会儿,苏婉清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她将锦盒放在林牧之面前的桌上。
林牧之打开盒盖。
刹那间,一抹流光溢彩从盒中溢出,映亮了略显昏暗的偏厅。
只见盒内铺着软布,上面静静躺着几件物事:
一只通体剔透无瑕的酒杯,一只造型别致的小瓶,还有一枚拇指大小、棱角分明的“宝石”。
在炉火的映照下,这些物件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王税吏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瞬间被钉住了。
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茶水溅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
他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盯着锦盒里的东西,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这……这是……”
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琉璃。”林牧之淡淡地说,合上了盒盖,那迷人的光彩随之消失。
“一点小玩意儿,不成敬意。不知此物,可否抵得上那三百两的‘打点费用’?”
王税吏如梦初醒,扑到桌前,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琉璃?!如此纯净无瑕的琉璃!你……你从何处得来?!”
林牧之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王税吏,有些事,问得太清楚,反而不美。”
“你只需告诉我,此物,可还入眼?”
王税吏贪婪地看着那个锦盒,仿佛看着绝世珍宝,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与之前的倨傲判若两人。
“入眼!太入眼了!林主事!林公子!您真是深藏不露啊!”
“有此宝物,何愁功劳不显?何惧些许风言风语?一切包在王某身上!”
林牧之将锦盒往前推了推。
“既然如此,那后续事宜,就有劳王税吏周旋了。”
“好说!好说!”
王税吏一把抱起锦盒,紧紧搂在怀里,生怕别人抢走似的。
“本吏这就回去,连夜为寒川草拟报功文书!定将寒川军民之功,昭告郡城!”
他点头哈腰,带着郡兵,心花怒放地退出了偏厅,之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厅内,重新安静下来。
郑知远看着王税吏消失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
“呸!蠹虫!牧之,就这么便宜他了?那琉璃……”
苏婉清也忧心忡忡:“牧之,如此珍贵的琉璃,换取他空口白话的承诺,是否值得?而且,他若贪得无厌,下次再来……”
林牧之走到窗边,看着王税吏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
“郑大哥,婉清,你们觉得,是三百两现银重要,还是时间重要?”
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用几件琉璃,打发走这条恶犬,换来寒川喘息和发展的机会,很值。”
“至于贪得无厌?”
林牧之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当他见识过琉璃的光芒,他的贪婪,就会变成套在他脖子上的绞索。”
“下次?”
“下次再来,就不是他勒索我们,而是我们……掌控他了。”
窗外,寒风依旧。
但偏厅内的几人,却从林牧之平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那是一种基于智慧与实力的绝对自信。
苏婉清望着林牧之挺拔的背影,原本紧攥的手,慢慢松开了。
而郑知远按在刀柄上的手,也缓缓放下,眼中充满了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