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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蜚语,动摇军心。
更致命的是,京营的粮草供应,因雍州府的“拖延”和寒川提前的“坚壁清野”,开始出现困难。数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巨大,孙承宗的后勤压力与日俱增。
战局的天平,开始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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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川城头,林牧之敏锐地捕捉到了敌军的变化。
“敌军士气已堕,补给困难。”他对众将道,“时机将至!传令:猎骑队做好准备,待命出击,袭扰其粮道!炮队加紧修复工事,储备弹药!”
然而,就在林牧之准备反击之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从后方传来:被枷号示众的张彪,因伤势过重兼惊吓,昨夜暴毙了!
消息传来,新城民众反应不一。多数人拍手称快,认为恶有恶报;但也有部分早期与张彪同乡或有过来往的流民,心生兔死狐悲之感,甚至暗中非议律法过于严酷。
王玄策担心此事影响民心士气,尤其是在大战的紧要关头。
林牧之闻讯,沉思片刻,竟下令:“将张彪尸身收敛,准其同乡按习俗安葬。公告全城:张彪之死,乃其咎由自取,律法无情,然人死债消。新城不究其过往,亦不累其家小(已罚没家产)。望所有人引以为戒,遵纪守法,同心抗敌。”
此令一出,既维护了律法尊严,又显露出一丝人道关怀,有效平息了潜在的怨气,甚至让一些心怀忐忑者安心下来,更添凝聚力。
“主公处置得当,人心更安矣。”王玄策叹服。
......
战事进行到第十日,京营攻势明显减弱,士气低落,围城营地甚至出现了小规模的逃兵现象。
孙承宗心急如焚,却进退维谷。强攻不下,退兵则前功尽弃,无法向朝廷交代。他不得不将更多精力用于弹压军纪、催逼粮草,对寒川的围攻渐渐显得外强中干。
林牧之等待的时机,终于成熟!
是夜,他召集郑知远及猎骑队精锐,下达命令:“京营粮草,必从雍州经黑风峪转运。郑县尉,你亲率猎骑队,携足火药弩箭,夜袭其粮队!不必死战,焚其粮草即可!一击即走,扬长而去!”
“遵命!”郑知远早已憋了一肚子火,领命而去。
子夜时分,京营后勤队伍在黑风峪遭遇突袭!猎骑队如神兵天降,火箭齐发,火药爆炸,押运的官兵猝不及防,粮车被点燃大半,熊熊大火照亮夜空!
消息传回京营大营,孙承宗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粮草被焚,雪上加霜!军心瞬间动荡!
就在京营一片混乱之际,北狄大举入寇的紧急军报,终于如一道惊雷,传到了孙承宗案头!
“报!大帅!紧急军情!北狄左谷蠡王亲率五万铁骑,突破长城防线,兵分两路,一路南下劫掠,一路...一路直扑雍州而来!雍州府告急!请大帅速速回援!”
“什么?!”孙承宗脸色煞白,颓然坐倒!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腹背受敌!
帐下诸将亦是一片惊慌。老家都要被抄了,谁还愿意在这寒川城下拼命?
“大帅!撤兵吧!回救雍州要紧啊!”
“是啊大帅!再不撤,后路被断,全军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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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情汹汹,孙承宗面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寒川久攻不下,粮草被焚,北狄入寇,军心涣散...再打下去,必败无疑!
他长叹一声,无力地挥挥手:“传令...撤军...回援雍州...”
京营连夜拔寨,仓皇撤退,遗弃了大量辎重,狼狈不堪地向南退去。
......
清晨,寒川城头的守军惊讶地发现,城外连营十里的京营大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营寨废墟和尚未熄灭的篝火。
“退了!朝廷兵退了!”
“我们赢了!我们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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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寂静后,震天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寒川新城!劫后余生的狂喜,淹没了每一个人!军民相拥,喜极而泣!
林牧之矗立在城头,望着京营撤退的烟尘,脸上并无太多喜悦,唯有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了然。他深知,此战之胜,非全凭武力,实乃天时、地利、人和,加之对手内忧外患,侥幸得胜。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加固城防。”他声音平静地下令,“狄人南下,雍州危矣。京营虽退,然朝廷与我之恩怨,并未了结。真正的乱世...才刚刚开始。”
寒川新城,在这场惨烈的攻防战中幸存下来,凭借其强大的凝聚力、先进的武备和一点点运气,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公道,或许不在朝廷的檄文里,但此刻,它真切地存在于寒川军民共同守护的这座新城之中,存在于每一个浴血奋战、终于看到黎明的人心中。
然而,北狄的铁蹄已然南下,更大的风暴,正在席卷整个北境。寒川的明天,依旧充满了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