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之勒住战马,来不及喘息,立刻冲到粮车队前。
“皇甫先生!粮食何在?”
“主公!”皇甫嵩滚鞍下马,激动得声音发颤,“粮食…粮食都在!五百石!一石不少!”
他指向身后满载的车辆。
林牧之跳下马,冲到一辆车前,用刀划开麻袋,雪白(相对而言)的米粒流淌出来!他抓起一把,凑到鼻尖,那久违的粮食香气,让他眼眶瞬间湿润!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猛地转身,“清点伤亡!立刻撤退!狄人很快会卷土重来!”
敢死队迅速清点战场,商队护卫阵亡七人,重伤五人;敢死队伤亡二十余人。来不及悲伤,将阵亡弟兄简单掩埋,伤员抬上马背,车队以最快速度,向着寒川方向疾驰!
然而,正如林牧之所料,败退的狄人游骑很快引来了更大股的追兵!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闷雷,从后方和侧翼包抄而来!
“快!再快一点!”林牧之大吼,亲自殿后,不断回头射箭阻敌。
这是一场与死亡赛跑的逃亡!车队在崎岖的山路上狂奔,不断有车辆颠簸几乎散架。殿后的敢死队与追兵且战且走,伤亡不断增加。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一道狭窄的山口——黑风峪!只要穿过这里,离寒川便不远了!
“抢占山口!挡住他们!”林牧之当机立断,率一部敢死队猛扑向山口,击溃了那里小股狄人守军,迅速建立防线。
“皇甫先生!你带车队先走!快!”
“主公!”
“执行命令!”
皇甫嵩含泪,指挥车队拼命穿过山口。林牧之则率领剩下的三百余名敢死队,死死扼守狭窄的峪口,抵挡潮水般涌来的狄人追兵!
箭矢呼啸,刀剑碰撞,血肉横飞!寒川将士们依仗地利,拼死阻击,为粮车的撤离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林牧之甲胄上沾满了鲜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他如同磐石,屹立在最前线,寸步不退!
终于,最后一个辆粮车消失在峪口另一端。
“撤退!”林牧之大吼一声,率残余部下,且战且退,冲过峪口,并用早已准备好的火药,炸塌了部分山石,暂时阻断了追兵。
......
寒川城头,王玄策、苏婉清等人望眼欲穿。西南方向传来的隐约喊杀声与爆炸声,让每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支狼狈不堪、却护卫着长长车队的队伍,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回来了!是主公!他们回来了!”城头爆发出震天的、带着哭腔的欢呼!
城门大开,人群涌出,迎接英雄的归来。
林牧之走在最前面,浑身浴血,甲胄破损,脸上带着疲惫却兴奋的笑容。皇甫嵩跟在他身后,同样衣衫褴褛,却昂首挺胸。
身后,是满载粮食的车辆!以及…伤亡近半、却人人带笑的敢死队员们。
“快!卸车!熬粥!先给伤员!再分百姓!”林牧之嘶哑着下令。
很快,久违的米香,再次弥漫在寒川城的上空。一碗碗浓稠的米粥被送到百姓手中,许多人捧着碗,热泪盈眶,舍不得立刻喝下。
寒川,活过来了!
指挥所内,林牧之来不及处理伤口,急切地询问皇甫嵩详情。
皇甫嵩详细汇报了与黑石峒交易的经过,以及白圭重伤未醒的消息,最后道:“盘厉贪婪,却也谨慎。此次交易,仅是试探。他要求我们以更多、更精良的武器和技艺,换取后续的粮食和硝石。通道虽开,然…危机四伏。”
林牧之目光锐利:“无妨!有了这五百石粮食,我们便有了周旋的资本!禽滑厘先生!”
“老夫在!”
“即刻起,工坊全力运转,按盘厉所求,打造一批‘非核心’却足够精良的武器样品!同时,加快震天雷与破甲弩的量产!我们要用敌人的贪婪,喂饱我们自己!”
“是!”
寒川,在死亡的边缘挣扎了回来,并且,终于抓住了一条虽然纤细、却真实存在的生命线——通往黑石峒的商路!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林承宗绝不会坐视这条生命线的存在。更残酷的绞杀,即将到来。寒川的生死博弈,进入了新的、更加复杂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