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所有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处死!妇孺…皆为奴隶!”他在王帐中发出嗜血的咆哮,下令各部加紧制作攻城器械,只待城破,便尽情发泄怒火。
林承宗则更为复杂。他对寒川的恨,夹杂着嫉妒、恐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他本是北境守将,却屡屡败于一群“流民”之手,如今更需倚仗朝廷和狄人才能维持攻势。林牧之的存在,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他的无能与卑劣。
“林牧之…你必须死!寒川…必须抹去!”他暗中加紧与萧铁心的联络(尽管互相提防),提供着关于寒川弱点的情报,并积极准备着城破后的“清算”。
三股强大的势力,因共同的挫败与仇恨,暂时搁置了彼此间的猜忌,将毁灭的矛头,再次共同对准了摇摇欲坠的寒川。那暂时平静的战场之下,一场更加冷酷、更加绝望的消耗战与心理战,悄然拉开了序幕。
......
寒川城,很快感受到了这变化带来的压力。
不再有大规模步兵冲锋,但冷炮的轰鸣却不时响起,毫无规律,有时在深夜,有时在清晨,炮弹落在城内各处,制造着持续的恐慌。不断有士兵和百姓在城头值守或外出取水时,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夺去生命。工坊区更是重点骚扰目标,禽滑厘的几名得力助手先后殒命。
更可怕的是,数日后,一些散发着恶臭的包裹被抛入城中,打开后,竟是腐烂的生肉和破烂的衣物!随之而来的,是城内开始出现零星的、诡异的发热和呕吐病例!
“是瘟疫!狄人扔了疫物进来!”恐慌如同野火般蔓延。
华棠带着医官拼命隔离、消毒,但恐惧的种子已经种下。
寒川军民刚刚提振起来的士气,再次被这阴险恶毒的“软刀子”一点点消磨。疲惫、恐惧、绝望的情绪,重新笼罩了全城。
指挥所内,气氛凝重。
“萧铁心…换了打法。”王玄策面色阴沉,“此乃疲兵之计,攻心之策!欲使我军民在恐惧和疲惫中自行崩溃!”
“冷炮冷箭,防不胜防!疫物更是歹毒!”郑知远捶着床板怒吼,“主公!不能让这群畜生如此嚣张!”
“工坊生产…受严重干扰,工匠不敢露天作业,效率大减。”禽滑厘忧心忡忡。
“军中已出现非战斗减员,士气…低落。”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哽咽。
林牧之沉默地听着汇报,面色平静,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滚着冰冷的怒意与杀机。他走到了望孔前,望着城外敌军那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营垒。
“暗恨埋心间,毒计悄滋生。”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萧铁心…是想不费一兵一卒,耗死我们,折磨我们。”
他猛地转身,目光锐利如刀:“他既出阴招,我便接招!传令!”
“一、 以冷制冷:组建‘猎杀队’,由郑知远挑选最精锐的射手和猎人,配备最好的弓弩和伪装,潜伏出城,猎杀敌军冷炮手和狙击手!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二、 防疫为先:华棠先生!全城再次大扫除,焚烧一切可疑物品!水源严加看管,发现疫病,立即隔离!公布防疫细则,安定民心!”
“三、 加固工事:禽滑厘先生,开挖地下工坊和掩体,保障核心生产!城头加设防箭棚和观察哨!”
“四、 心理反击:王先生,将敌军使用疫物的卑劣行径,写成檄文,射入敌军营中!动摇其军心!让我军民知道,敌人在害怕,在无能狂怒,才用此下作手段!”
“五、 保持警惕:敌军围而不攻,必有更大图谋!严防其挖掘新的地道或使用其他诡计!皇甫先生的情报网,全力运转!”
一套针对性的反制措施迅速出台。寒川,再次展现了其顽强的韧性。
猎杀队悄然出城,与敌军的狙击手展开了残酷的暗战与反暗战。防疫措施被严格执行,暂时控制了疫情的蔓延。地下工坊开始挖掘,军民在恐惧中咬牙坚持。
然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城外的敌人,像一条盘踞的毒蛇,正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露出疲态,等待着那致命一击的时刻。
暗恨,已埋心间。更残酷的较量,还在后面。寒川的最终命运,依旧在风中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