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军黑压压的阵列在雍京城下肃立,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铁甲上凝结着露珠。
林牧之抬手,身后令旗舞动。
攻城槌撞击最后一道宫门的巨响撕裂黎明。轰隆——朱红宫门应声而裂,碎木飞溅,露出后面战战兢兢的最后一支禁卫军。
降了吧。林牧之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广场。他青衫下摆沾着晨雾和硝烟,眼神扫过那些苍白的脸。你们守住了军人的本分,现在,该为活人着想了。
哐当。第一把刀落地,接着是连绵不绝的金属撞击声。禁卫军统领噗通跪地,头颅深垂。
郑知远一挥手,寒川士兵如黑水银泻入宫门,脚步迅捷而有序,控制要道,清查殿宇。报告声此起彼伏。
东华门已控制!
武库清点完毕,无人抵抗!
后宫各门已封锁!
林牧之踏过满地碎木,走进这座象征着天下权柄的皇城。苏婉清跟在他身侧,算盘珠子的轻响是她此刻唯一的紧张。赵铁柱早已带着工匠直奔工部作坊,检查那些可能受损的器械。
一座空壳。林牧之轻声道,目光掠过金碧辉煌的飞檐。皇甫嵩赔上性命维护的,不过是个空壳。
苏婉清指尖划过汉白玉栏杆,沾上一层薄灰。他输给了自己的执念。若非他一心殉道,本可亲眼看看,你将要建立的新秩序。
林牧之停下脚步,望向远处巍峨的大殿。我不是来当皇帝的,婉清。我是来拆掉这牢笼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谈话。郑知远疾步而来,额上疤痕在晨光下更显深刻。主公,太极殿……皇甫嵩的尸身,还在里面。还有……几位老臣,跪在殿外,要求见你。
林牧之眼神一凛。走。
太极殿前广场,白玉石阶被晨曦染上血色。几名身着旧朝紫袍的老臣跪得笔直,为首者须发皆白,双手高举一个紫檀木盘,上面端放着一方玉玺。
林牧之走近,目光掠过他们,直接投向洞开的殿门。里面光线昏暗,隐约可见梁上悬着一道身影。
皇甫嵩……林牧之闭了闭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一份机械图纸的边缘。他终究选择了用最激烈的方式,为旧时代殉葬。
寒川侯!老臣声音发颤,双手将玉玺举得更高。国不可一日无主!逆臣皇甫嵩已伏诛,请侯爷顺应天命,即刻登基,正位乾坤!
林牧之沉默地看着那方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玉玺,没有接。他侧身,对郑知远低声吩咐。厚葬皇甫嵩。以士族之礼。
郑知远一怔,随即领命而去。
几位老臣面面相觑。侯爷!玉玺……
林牧之终于将视线落回他们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玉玺,先收归库房。它代表的那套东西,该变变了。
老臣脸色煞白。侯爷!礼法不可废啊!没有玉玺,如何号令天下?
苏婉清上前一步,算盘珠轻轻一响。诸位大人,寒川政令,何时需要靠一方玉石来背书了?她声音温婉,却字字清晰。民心所向,政清人和,才是真正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