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四十二天的航行,不列颠尼亚号终于驶入了杰克逊港的范畴。当悉尼港那由砂岩构成的南北岬出现在海平线上时,船上的所有人都涌上了甲板。
亚瑟也站在船头,眺望着这片即将成为他“王国”的土地。
十二月的南半球,正值盛夏。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空气中不再有大西洋的湿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热、带着淡淡桉树气息的信风。
与伦敦那种被历史层层包裹的厚重感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开阔,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蔚蓝的天空,清澈的海水,远处起伏的绿色山丘,构成了一幅色彩饱和度极高的画卷。
随着船只缓缓驶入港口深处,一座城市的面貌,逐渐清晰起来。悉尼——新南威尔士殖民地的首府,依山傍海而建。维多利亚风格的砂岩建筑,与简陋的木板房交错在一起,一直延伸到岸边。港口里桅杆林立,商船和渔船往来穿梭,一片繁忙的景象。
码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得知新总督,一位真正的王子殿下即将抵达,整个悉尼的居民几乎都倾巢而出。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挥舞着米字旗和新南威尔士的旗帜,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好奇。对于这些生活在帝国边缘的子民来说,一位女王嫡亲孙子的到来,是对他们身份和价值的巨大肯定。
悠扬的军乐声响起,岸上的炮台鸣响了二十一响礼炮,向王子殿下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船只稳稳地靠岸,舷梯放下。亚瑟身着笔挺的白色海军制服,在布里奇斯上校的陪同下,第一个走下了舷梯。
码头上,新南威尔士的总理,亨利·帕克斯爵士,率领着殖民地的一众官员,早已在此等候。帕克斯爵士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人,身材高大,一头浓密的白发和长长的白须,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位来自《旧约》的先知。他被称为澳大利亚联邦之父,一生都在为推动各殖民地的统一而奔走。
“欢迎您来到澳大利亚,王子殿下。”帕克斯爵士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他紧紧握住亚瑟的手,“您的到来,让这片土地,沐浴在女王陛下的荣光之下。”
“爵士,见到您很高兴。”亚瑟微笑着回应,“我带来了女王的问候。她时刻挂念着她在大洋洲的子民们。”
简单的寒暄之后,是冗长的欢迎仪式。官员们的致辞,民众的欢呼,经久不息。亚瑟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向人群挥手致意。他知道,在最初的阶段,他需要充分利用自己王子的身份,来赢得民心。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光环,是他推行后续计划的重要资本。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他看到了那些衣着光鲜的绅士和淑女,也看到了那些皮肤黝黑、神情拘谨的普通工人。他甚至在人群的边缘,看到了几个原住民的身影,他们远远地望着,眼神复杂。
这就是他将要统治的地方。一个充满了机遇,也充满了矛盾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