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梦魇此次手段,直指人心最脆弱处,防不胜防。常规手段只能治标,难以根除。”程烈对慕容璇道,“朕需以‘文明道种’为核心,结合国运网络,尝试构建一个覆盖帝都、乃至将来扩展至全国的‘心象防火墙’,专司抵御此类梦境与心灵层面的侵袭。”
“陛下之意是……”慕容璇若有所思。
“以道种混沌包容、解析万法的特性为基,以国魂薪火中蕴含的集体意志与文明信念为‘薪柴’,构筑一张无形的、存在于帝国子民集体潜意识层面的‘守护之网’。”程烈缓缓道,“当外来的‘梦魇’试图侵入时,这张网能自动感应、排斥、并引导沉睡者的意识,锚定于代表‘家园’、‘秩序’、‘希望’的正面集体意象之上,从而抵抗乃至瓦解其侵袭。”
这构想极其宏大,涉及对国运、集体意识、梦境法则等高深领域的精微操控,难度极高。
“朕需要你的协助。”程烈看向慕容璇,“你的龙炎星轨之力,尤其融合龙炎后对生命与灵魂层面的敏感,可作为道种与国运网络之间的‘桥梁’与‘放大器’,帮助朕更精准地感知、引导那股集体无意识的力量。同时,你亲历翡翠之海,对其力量特性有切身体会,你的经验至关重要。”
慕容璇毫不犹豫:“璇愿竭尽全力,助陛下成此大业!”
事不宜迟,两人当即在万象天机殿中央的聚灵大阵中相对盘坐。程烈将“文明道种”置于两人之间,道种缓缓旋转,散发出愈发深邃的混沌光晕。慕容璇则催动体内龙炎星轨之力,淡银与金红交织的光芒自她身上升腾,与道种光芒隐隐呼应。
程烈闭目凝神,神识全力沉入“文明道种”。他不再仅仅是将道种作为工具或能量源,而是尝试将自己的皇道意志、对帝国的掌控、以及对国魂薪火的理解,与道种本身那包容、演化的混沌特性,更深层次地融合!
他以神念为笔,以道种混沌之力与国运为墨,开始在那无形的、存在于亿兆子民精神共鸣层面的“集体心海”中,勾勒、编织!
这过程玄妙无比,凶险异常。他仿佛在驾驭着一股浩瀚而模糊的洪流,稍有不慎,便可能自身神魂迷失于无尽的集体意识碎片之中,或被反噬重伤。
慕容璇则如同一座灯塔,以其清晰坚韧的个体意志与龙炎星轨之力,为程烈提供着稳定的“坐标”与“共鸣”。她将自身对“翡翠梦魇”之力的感知、对“存在”与“守护”的信念,毫无保留地注入共鸣之中,帮助程烈更好地定义那“守护之网”需要对抗的目标与需要守护的核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殿外,墨衡等人正在紧张地进行着全城排查;幽泉的谛听卫在阴影中穿梭;太医署灯火通明,丹炉不息。
殿内,程烈与慕容璇的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气息时而澎湃,时而微弱。道种的光芒则明灭不定,内部景象剧烈变幻,金色海洋与龙炎之海翻腾不休,那张内部星图上,“翡翠梦魇”的翠绿色光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地闪烁。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日,也可能更长。
程烈猛然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星河倒卷,文明生灭!他低喝一声,双手虚抱,对着悬浮的道种,做出一个“合拢”与“烙印”的姿势!
“以朕之名,以道种为枢,以国魂为凭——心象恒守,万魇不侵!凝!”
嗡——!
“文明道种”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刺目,而是温暖、厚重、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山川河流、城池阡陌、书声琅琅、炊烟袅袅……那是大胤文明的一切美好与坚持的凝聚!
这光芒穿透了万象天机殿的重重阻隔,以某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方式,瞬间扩散至整个帝都上空,并非照亮物质世界,而是直接映照在每一个帝都居民、乃至周边区域生灵的“心灵深处”!
在这一刹那,所有正在熟睡、或精神放松的帝都民众,无论此前是否被噩梦困扰,都仿佛在梦境或潜意识中,“听”到了一声威严而温暖的龙吟,或“看”到了一盏照亮归途的明灯,或“感受”到了脚下坚实土地的支撑与家园的温暖。那些潜入的、灰蒙蒙的梦魇迷雾,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退散!
李纲家中,正在被血腥废墟幻象折磨的老御史,忽然“梦”见自己手持御赐玉笏,立于朝堂之上,前方是陛下威严而信任的目光,身后是同僚整齐的队列与朗朗乾坤,顿觉心神一清,沉沉睡去,再无噩梦。
其他受影响的官员,乃至民间那些做怪梦的百姓,也纷纷在梦中得到了类似的“抚慰”或“惊醒”,噩梦戛然而止,精神为之一振。
钦天监的监测法阵显示,帝都上空那汇聚的异常“灵梦”星力,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迅速紊乱、消散。而那些被墨衡、幽泉排查出的、零星散落在城中各处、作为“梦种”载体的几件奇异物品(如一块带有翡翠纹路的古玉、一幅会自行变幻画面的怪异画卷等),也在同一时间,其内部蕴含的诡异力量被强行驱散或引爆,化为无害的尘埃。
“成功了?!”殿外守候的墨衡等人感受到那股浩瀚而温暖的心灵波动扫过,又见监测数据恢复正常,惊喜交加。
万象天机殿内,程烈缓缓收功,脸色微微发白,显见消耗巨大。慕容璇也气息萎靡,但眼中却充满了振奋。
“心象防火墙……算是初步构筑成功了。虽然目前仅能覆盖帝都及周边,且强度有待时间检验,但至少证明了此路可行。”程烈调息片刻,缓声道,“翡翠梦魇此次试探,算是被我们挡了回去。但经此一事,它们对我方的‘兴趣’与‘手段’,恐怕会更上一层楼。”
他望向殿顶,目光仿佛穿透阻隔,看到了星图仪上那翠绿色光点不甘的悸动。
“传令,加强全国范围,尤其是各州府重镇、灵脉节点、官员府邸的‘清心’‘镇魂’类阵法布设与检查。将此次‘梦魇事件’列为机密,通告各州刺史及镇守使,提高对内防范意识。天工院加快对‘心象防火墙’扩展与强化的研究。”
“另外,”程烈嘴角勾起一丝冷意,“来而不往非礼也。幽泉,挑选一批精干谛听卫,配合天工院,尝试以此次截获的‘梦种’残留气息为引,反向推演、追踪其力量源头,哪怕只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同时,在帝国境内,秘密散播一些经过精心加工的、关于‘翡翠幻梦’的‘恐怖传说’与‘警示箴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想用梦境渗透?我便构筑心防,反向追踪,并在民间意识中种下对你的警惕与排斥!
星海博弈,不见硝烟,却同样凶险万分。
翡翠梦魇的“魍魉之潮”被帝心与道种联手击退,但这场发生在心灵与意识层面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而经此一役,“文明道种”与国魂薪火的力量,又有了新的应用方向与成长。
帝国,在应对星海威胁的道路上,再添一块坚实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