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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烟波浩渺洞庭湖(1 / 2)

暮色渐合,洞庭湖上烟波浩渺,远处君山如黛。李沛然独立于岳阳楼头,凭栏远眺,手中一枚温润的田黄石镇纸被无意识地摩挲着。这镇纸,是许湘云在他临行前悄悄塞入行囊的,底部还精巧地刻着一个小小的、振翅欲飞的黄鹤。明日,便是荆楚文坛久负盛名的洞庭秋日诗会,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他本欲借此良机,一展胸中所学,将李白师那奔放不羁的剑意与自己体悟的楚地风骨熔于一炉。然而,午后收到的一封匿名短笺,却让这份期待蒙上了一层阴影。笺上只有寥寥数字,墨迹却透着一股森然:“竖子也敢登大雅之堂?明日诗会,小心风大浪急,折了根基。”

风,确实大了些,卷着湖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带着深秋的寒意。李沛然微微蹙眉,这尚未开场,暗箭已至。是单纯的文人相轻,还是……那位素未谋面,却已听闻其诗名、且风格与自己有几分蹊跷相似的崔明远,按捺不住了?

“沛然兄,原来你在此处。” 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李沛然回头,见是引他入此次诗会的友人,本地名士柳文瑾。柳文瑾年约三旬,面容儒雅,此刻却带着一丝忧色,“方才听闻,那崔明远今日在几位评判面前,对你的‘诗出无名’颇多微词,言道你非世家子弟,师承虽奇却未必正,所作之诗恐是野狐禅,登不得这岳阳楼的雅殿。”

李沛然闻言,反而舒展了眉头,将手中那带着体温的镇纸收入袖中,轻笑一声:“柳兄,洞庭湖八百里,可容得下千帆竞渡,难道还容不下李某这区区一叶扁舟?诗之高下,在于辞采情韵,在于风骨精神,何时竟以出身门第论了?明日,但以诗文言说便是。”

柳文瑾见他气度从容,心下稍安,叹道:“沛然兄豁达。只是那崔明远,其舅父乃是本州司马,与几位评判相交莫逆,他本人亦有些诗才,惯会揣摩上意,迎合风雅,在荆楚年轻一辈中,名声颇响。你初来乍到,须得留心。”

李沛然点头称谢,心中却已明了。这不仅是诗才的较量,更是人脉、背景与心性的博弈。他望向窗外浩渺的湖水,暮霭沉沉,孤雁南飞,胸中一股不屈之意与创作之欲交织升腾。

次日,岳阳楼内,名流云集。檀香袅袅,丝竹悠扬。楼外洞庭,秋水平静,映着天光云影。诗会由德高望重的致仕礼部侍郎陈老主持,一番开场后,便进入了以“湖光山色”为题的首轮唱和。众文人或引经据典,或精雕细琢,佳作频出,引来阵阵喝彩。

那崔明远果然一表人才,锦衣华服,起身吟诵了一首五律,辞藻华丽,对仗工整,极尽描绘洞庭之壮美,尤其尾联“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更是化用古意,气势不凡,赢得了满堂彩。他吟罢,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李沛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矜傲与审视。

轮至李沛然时,会场稍稍安静下来,许多目光聚焦于这位面生的年轻人身上。他今日身着许家布行特制的青灰色长衫,料子是荆楚本地着名的夏布,纹路质朴,仅在衣襟袖口处以湘绣技法暗绣了几缕流云纹,与在场诸多绫罗绸缎相比,显得格外清爽,却也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底气。

他并不起身,只缓步走至窗前,目光掠过湖面,投向那云雾缭绕的君山,朗声吟道:

“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

日落长沙秋色远,不知何处吊湘君。”

诗甫一出口,满场先是一静。没有繁复的辞藻,没有刻意营造的磅礴,只有一种空阔渺远、带着淡淡历史怅惘的意境铺陈开来。他将眼前的洞庭实景,与古老的楚江分野传说、“日落长沙”的地理指向,以及屈原《九歌》中那缥缈哀婉的湘君神话浑然融为一体。尤其是最后一句“不知何处吊湘君”,似问非问,将个人对楚地先贤的追思与眼前浩渺景色结合,余韵悠长,瞬间将听众从单纯的景物欣赏,拉入了一个充满历史纵深与文化积淀的审美空间。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为热烈的赞叹声。主位上的陈老微微颔首,眼中露出激赏之色。柳文瑾更是抚掌轻笑。这一首,在意境上与崔明远那刻意求工、追求气象的诗相比,高下立判。一个是在描摹水的形态,一个则是在书写水的灵魂与记忆。

崔明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显然没料到这“野狐禅”竟有如此功力。首轮唱和,李沛然可谓“初鸣”惊人。待到第二轮,命题更为刁钻,需以“金石之声”喻指气节,且需暗含一件楚地古物。

崔明远似乎早有准备,起身吟了一首,以“曾侯乙编钟”为引,赞其音律恢弘,象征礼乐昌明,气节自现。诗作中规中矩,引喻得当,再次获得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