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小说网 > 灵异恐怖 > 黄鹤楼情缘 > 第32章 仿制的“洪州贡笺”

第32章 仿制的“洪州贡笺”(1 / 2)

夜色渐深,李沛然在书房中缓缓踱步,窗外的江夏城已归于寂静,唯有案头一盏孤灯,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许湘云坐在一旁,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白日里那神秘人递来的纸条,仿佛一枚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搅乱了他们的心绪。

“沛然,那纸条上只写了‘小心崔氏,伪证已备,三日后诗会见分晓’寥寥数字,却让人心惊。崔明远上次在鹦鹉洲吃了大亏,看来并未死心,反而要酝酿更大的风波。”许湘云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

李沛然停下脚步,拿起那张质地普通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刻意扭曲,难以辨认来源。“‘伪证’……他还能准备什么伪证?无非是更进一步坐实我‘抄袭’的罪名。看来,他是想在三日后江夏刺史府举办的那场盛大诗会上,给我致命一击。”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倒是选了个好场合,众目睽睽,名流云集,若真让他得逞,我此前积累的文名恐将毁于一旦。”

“我们该如何应对?总不能坐以待毙。”许湘云站起身,眼中闪过决断,“是否要提前搜集崔明远构陷的证据?”

“敌暗我明,仓促间难以找到其破绽。”李沛然摇头,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不过,他既要伪造证据,无非是从‘人证’或‘物证’入手。人证或许能收买一二所谓‘早见过崔明远诗稿’的文人;物证嘛……”他沉吟片刻,“最有力的,莫过于一份‘年代久远’的,写有与我诗词相似句子的‘崔明远旧稿’。”

接下来的两日,李沛然与许湘云并未大张旗鼓地调查,反而显得异常平静。李沛然依旧如常参加一些小范围的文会,与友人品评诗词,探讨荆楚古迹,偶尔还会去自家的“太白遗风”酒楼坐坐,品尝新研制的“云梦蒸鱼”,仿佛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一无所知。

暗地里,许湘云则动用了部分商号的人脉,不着痕迹地打听近日城中是否有生面孔的雕版工匠或纸张商人异常活跃。同时,李沛然也拜访了两位在江夏文人中素以品性刚直、精通典籍着称的老儒,借口请教《楚辞》中某些晦涩典故的考据,实则是在交流中加深了印象,为日后可能需要的公证人埋下伏笔。

就在诗会前夜,许湘云带回了一个关键消息:“沛然,有线索了。城西‘翰墨斋’的掌柜透露,前几日确有一陌生人在他那里高价定制了一批仿古笺纸,要求做旧手法精湛,能模仿数年前的光泽与触感。据描述,那中间人的形貌,与崔明远身边一个长随有七八分相似。”

李沛然眼神一凝:“果然是从物证入手。仿古笺纸……这是要伪造‘旧稿’了。可知他们具体仿的是哪种笺纸?”

“据说是‘洪州贡笺’的样式,那是开元初年流行于士大夫间的上等纸品,如今已不多见。”许湘云答道。

“洪州贡笺……”李沛然若有所思,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我明白了。湘云,你且附耳过来。”

李沛然对许湘云低声嘱咐了几句,许湘云先是疑惑,随即眼眸亮起,点头道:“此计甚妙!我这就去安排。”

第三日,江夏刺史府邸张灯结彩,盛况空前。不仅是本地文人雅士,就连途经此地的官员、致仕的京官,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学界耆老都应邀前来。这场以“秋咏荆楚”为主题的诗会,无疑成为了近期江夏文坛最大的盛事。

李沛然与许湘云联袂而至,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月白长衫,更显风神俊朗,举止从容,与相熟之人谈笑自若,仿佛丝毫未受潜在威胁的影响。崔明远也早早到场,与几位友人聚在一处,目光偶尔扫过李沛然,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阴冷与得意。

诗会循例进行,先是刺史大人致辞,然后是诸位宾客即兴赋诗,或咏秋景,或怀古迹,气氛热烈。李沛然也按惯例吟诵了一首新作的五律,以汉阳古树、江流暮色入诗,意境苍茫,格律精严,引来一片赞誉。

就在诗会气氛渐入高潮时,崔明远忽然站起身来,向主位的刺史及诸位名流躬身一礼,朗声道:“使君、诸位前辈、诸位同道,今日群贤毕至,诗兴盎然,本是雅事。然则,近日江夏文坛有一事,如同美玉微瑕,令在下心中难安,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刺史抚须道:“崔公子有何事,但讲无妨。”

崔明远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乃关乎诗文原创之根本。前次鹦鹉洲雅集,在下曾与李沛然公子有些许误会,本已过去。然则,近日在下整理旧物,竟偶然寻得数年前游历荆楚时的一些诗稿残页,其上所录诗句,竟与李公子近日流传甚广的几首‘新作’,有诸多雷同之处!此事关乎在下与李公子二人的清誉,更关乎我荆楚文坛风气,故不得不在此公开,请诸位明鉴!”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略显陈旧的锦囊,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张泛黄的信笺。那信笺的质地、颜色、乃至边缘的磨损,都透着岁月的痕迹,正是仿制的“洪州贡笺”。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数年前的旧稿?这与李沛然的新作雷同?若此事为真,那抄袭者就不是崔明远,反而是声名鹊起的李沛然了!这逆转实在太过惊人。

李沛然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好奇,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好戏。许湘云则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愤慨。

崔明远将诗稿呈给刺史及几位老儒传阅,口中解释道:“诸位请看,这张稿上,有‘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之残句,虽字迹潦草,但意境俨然;另一张上,则有‘孤帆远影碧空尽’之雏形……笔迹确为在下数年前所书,纸张亦是旧物。在下绝无诬陷之意,只是此事太过蹊跷,难道李公子竟能未卜先知,或在数年之前,便与在下心有灵犀至此?”

证据似乎确凿。那旧稿的做旧工艺极为高明,连墨色的沉淀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位老儒仔细察看后,也面露疑色,低声交换着意见。场中不少人开始对李沛然投去怀疑、审视的目光。若这“抄袭”的帽子扣实,李沛然将彻底身败名裂。

崔明远心中狂喜,面上却愈发沉痛,转向李沛然:“李公子,对此,你有何解释?莫非你曾偶然见过在下的这些散佚旧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