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然先生,您号称《黄鹤楼遇李白》中的诗作是‘历史真实记录’,但据我们考证,书中提到的‘天宝三载秋,太白于江夏宴请东鲁故人,席间有红鲤跃入画舫’这一事件,在现存所有唐代史料中均无记载!”
新闻发布会的聚光灯下,那位头发花白的张教授将话筒握得咯吱作响,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台下数十家媒体的镜头齐刷刷转向主席台中央的李沛然。
空气凝固了三秒。
这是《黄鹤楼遇李白》出版后的第七天。首日十万册售罄的盛况还在社交媒体上发酵,学术界的质疑声已如潮水般涌来。以江城大学历史系张崇古教授为首的“考据派”公开联名发文,列举书中十二处“明显编造”的历史细节。
“不仅是这场宴会。”张教授站起身,翻开手中的文件夹,纸张哗啦作响,“书中第156页描写‘李白登黄鹤楼见江心浮出青铜鼎’,而据《江夏县志》载,长江此段从未有商周祭祀遗址;第203页称‘崔颢题诗时楼畔有双鹤盘旋’,但崔颢生平记载他是在晴川阁所作《黄鹤楼》——”
“张教授。”李沛然平静地打断,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您用的是清乾隆版《江夏县志》,对吧?”
张教授一愣:“是又如何?”
“那您应该知道,乾隆版是在明万历版基础上重修,而万历版又参考了南宋《鄂州图经》。”李沛然示意助理递上一份文件,“我这里有国家图书馆特藏部提供的《鄂州图经》残卷影印件,其中第三卷第七页明确记载:‘黄鹤矶西侧江心,每岁秋汛,时有古器浮出,渔人谓之神鼎。’”
会场响起一阵低语。有记者立刻拍照上传,五分钟后,#鄂州图经神鼎#登上热搜尾巴。
张教授脸色微变,但仍强硬:“孤证不立!就算有这一条,又如何证明李白亲眼所见?更何况那场‘红鲤宴’——”
就在这时,发布会侧门被急促推开。湘云快步走进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如急鼓。她俯身在沛然耳边低语几句,眼睛亮得惊人。
沛然神色一动,接过她递来的平板电脑。
“各位。”他抬起头,声音陡然提高,“就在二十分钟前,湖北省文物局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武汉地铁12号线江汉路站施工段,发现唐代水运遗址。”
大屏幕突然切换画面。直播连线中,考古现场探方内清水环绕,数段木结构码头遗迹清晰可见。主持发布会的省考古所副所长声音激动:
“遗址出土大量天宝年间器物,其中一件黑釉酒坛碎片上,刻有铭文‘江夏画舫宴饮,红鲤入舟,太白戏曰:此乃楚地迎客之礼’。”
轰——!
会场炸开了锅。镜头疯狂对准李沛然,他端坐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内心的波澜。湘云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掌心温热。
张教授脸色煞白,仍挣扎道:“这、这也不能证明……”
“还有。”考古所长继续道,“同探方出土一枚玉带钩,钩背阴刻‘东鲁王十二赠’,经碳十四初步检测,年代确为公元744年前后——正是天宝三载。”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成了李沛然的主场。
他没有乘胜追击羞辱对手,而是从容起身,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一幅地图:“各位请看,这就是书中第89页提到的‘李白荆楚行旅图’。我们根据诗作中隐藏的地理信息,与武汉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合作,还原了这条路线。”
地图动态展开:从江夏黄鹤楼出发,沿汉水北上至襄阳,折向西南经荆门至江陵,再向东环绕云梦泽,最后回到武昌。沿途十七个标注点依次亮起。
“这其中九个地点,在李白现存诗作中确有提及;而另外八个——”沛然点击屏幕,弹出八个地点的实地照片,“我们实地走访发现,这些地方至今流传着与李白相关的民间传说。比如襄阳鹿门山下的老渔民,世代相传‘李白衣冠冢’的故事;江陵纪南城遗址附近村落,保留着‘太白井’的古地名。”
一位年轻记者举手:“李先生,您是说这些传说印证了书中记载?”
“不。”沛然摇头,“我是想说,历史不止存在于典籍,更活在百姓的口耳相传、山河的记忆之中。《黄鹤楼遇李白》不是考古报告,它是一个现代人用脚步丈量、用心灵感知的荆楚诗脉追寻记。”
湘云接过话筒,声音清脆:“说到这个,我们明天就要启动‘重走李白荆楚路’公益文化行活动。第一批二十位读者已经通过抽选产生,他们将带着这本书,沿着这条路线进行七天六夜的深度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