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千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伸手,一把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四个年纪大约在十岁左右的孩子,两男两女,穿着洁白的、一尘不染的长袍——这与孤儿院里其他孩子的灰色制服截然不同,显得格外圣洁,却也格外刺眼。他们脸上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狂热的虔诚,眼神空洞得如同最深的古井,没有丝毫神采,嘴角挂着与莎拉修女如出一辙的、僵硬到诡异的标准化笑容。他们手拉着手,形成一个半圆,正对着虞千秋的房门,齐声诵念着那扭曲的祷文,小小的身躯周围萦绕着淡淡的、却异常精纯的精神波动。
虞千秋的突然开门,显然超出了这些“圣童”预设的程序。他们的诵念声戛然而止,四张狂热的、空洞的小脸齐刷刷地抬起,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木偶,看向站在门口,面色冰冷,周身散发着无形寒意的虞千秋。
没有言语,虞千秋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万载寒冰,缓缓从四个圣童脸上逐一扫过。属于魔尊的、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冰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伴随着她刻意释放出的一丝针对灵魂本源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打在四个孩子那被强行编程好的精神世界上。
“!”
四个圣童脸上的狂热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出现了细密的裂痕。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映入了某种东西——那是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那是对绝对力量的畏惧,是对死亡气息的本能规避!他们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手拉手的阵型瞬间散乱,原本凝聚的精神力场也随之出现了紊乱。
躲在门后紧张观望的小林和小美,看到这一幕,心中震撼无比。他们知道虞千秋很强,却没想到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丝气势,就能让这些看似不可撼动的“圣童”恐惧退却!小美下意识地松开了紧攥着小林胳膊的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谢临川在隔壁房间的门口,透过门缝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仅仅关注着虞千秋和圣童的对峙,更在细致地扫描着每一个圣童的细微反应——他们的肌肉颤抖幅度、眼神的变化、精神波动的紊乱程度。就在虞千秋的杀意冲击让四个圣童同时露出恐惧神态的瞬间,谢临川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捕捉到了一个极易被忽略的异常!
最右边那个留着棕色短发、脸颊上带着几点浅褐色雀斑的小女孩(战术目镜自动识别并标记了她的轮廓,暂时命名为艾米丽),她在流露出恐惧的同时,那空洞眼神的最深处,一丝极其迅捷、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人类正常情感的光芒——不仅仅是纯粹的恐惧,更夹杂着一丝痛苦、一丝挣扎,甚至是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哀求?——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火星,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谢临川对自己的观察力有着绝对的自信,那绝非幻觉!这个女孩的精神烙印,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小的裂痕!
虞千秋自然也感受到了这四个圣童精神世界的剧烈震荡和那不堪一击的脆弱。她向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瑟瑟发抖的孩子,声音冰冷得如同寒铁交击,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回去。”
“告诉你们那位藏头露尾的‘慈父’。”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如同在戏耍蝼蚁:
“若再派尔等小辈,行此鬼蜮伎俩,扰人清梦……”
她顿了顿,眼底一抹猩红的魔光一闪而逝,周身的杀意瞬间浓郁到极致,让走廊里的空气都仿佛冻结成了冰:
“本座不介意,亲自出手,替他‘管教管教’。”
最后一个字落下,那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但留下的刺骨寒意却深入骨髓。四个圣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色惨白如纸,连那标准化的笑容都无法维持,嘴唇哆嗦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踉跄着向走廊深处的黑暗逃去,连头都不敢回,小小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狼狈。
虞千秋冷哼一声,眼中的冰寒稍减,正准备关门。
就在这时,谢临川的紧急传音急速在她脑海中响起:“注意最右边那个棕发雀斑女孩!她的反应有异常!精神烙印可能有裂痕!”
虞千秋目光一凝,立刻转头看向那几个仓皇逃窜的背影。只见落在最后面的,正是那个被谢临川标记为艾米丽的女孩。她跑得跌跌撞撞,似乎比其他三个圣童更加慌乱,小小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就在她即将拐过走廊转角,身影即将被黑暗吞没的前一刹那,她的动作有一个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停顿——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又像是刻意为之。借着这个停顿,她的右手以一种快到极致的速度,极其隐蔽地向身后、虞千秋房门的方向,做了一个轻微的抛掷动作。
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的小小物体,如同柳絮般轻盈,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虞千秋门外的阴影里,与地面的灰尘融为一体,若非刻意留意,根本无法发现。
然后,艾米丽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走廊重新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对峙从未发生过。
虞千秋和从隔壁房间快步走出的谢临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希望。这个发现,或许是打破这座孤儿院僵局的关键!
谢临川打了个手势,示意虞千秋留在原地警戒,他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那个小物体落地的位置。他蹲下身,从口袋里取出一副薄薄的黑色手套戴上,然后用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被揉成一团的小纸团。
他快速用战术目镜扫描了纸团,确认没有附着任何能量陷阱、精神标记或追踪印记后,才将其带回,递给了虞千秋。
虞千秋接过纸团,指尖微微用力,将其展开。
纸张粗糙不堪,边缘参差不齐,像是从某种廉价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显然,这个女孩不敢留下文字痕迹,怕被“慈父”或修女发现。
只有用几种颜色鲜艳的蜡笔,画着一幅歪歪扭扭,却透着惊人信息量的画。
画的背景是这座孤儿院,被黑色的荆棘缠绕着,天空是灰暗的;画面中央,是一个模糊的、笼罩在光晕中的人形(显然是“慈父”),正用无数根黑色的线,连接着一个个小人(孤儿和修女);画面下方,画着一个向下的箭头,指向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旁边,用红色蜡笔打了一个大大的叉;而在画的最角落,画着一个小小的、流泪的女孩,旁边用蓝色蜡笔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单词——“he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