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毒?!
沈砺心中猛地一沉!
好毒的计策!
先是张洪“重伤昏迷”,再将这接触过双方、本是张洪自己的药瓶作为证物,污蔑上面有“混毒”!如此一来,即便外伤不足以定罪,这“毒”也能成为致命的证据!毕竟,用毒在宗门内是极为忌讳之事!
这是要将他一棍子打死,绝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
“此物确是张洪昨日掉落,弟子曾将其踢还给他,并未直接用手触碰,更未曾下毒。”沈砺冷静反驳,“此瓶一直是张洪自己持有,其上若有毒,亦可能是他人后来涂抹,或是张洪自己…”
“强词夺理!”周奎猛地一拍条案,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陡然严厉,“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沈砺,你昨日便违抗看守,擅自外出,今日又牵涉同门重伤中毒一案!如此行径,岂是一句‘自卫’便能搪塞过去?”
“看来不让你见见真章,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周奎眼中寒光一闪,“来人!先将他…”
“周师兄。”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素白长袍、面容温润、气质儒雅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在偏殿门口,正微笑着看向殿内。他腰间悬挂着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药”字。
“林师兄?”周奎看到来人,眉头微皱,脸上的厉色稍敛,但语气依旧生硬,“你来我戒律堂,有何贵干?”
那被称作林师兄的儒雅青年微微一笑,迈步走进殿内,先是对周奎拱了拱手,道:“周师兄勿怪。在下奉丹草阁执事之命,前来提取一批需用的药材清单,恰好路过,听得殿内似乎在审理张洪师弟重伤一案?”
他目光扫过沈砺,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李狗儿和周奎手中的玉瓶,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张洪师弟如今昏迷不醒,正在我丹草阁由师尊亲自施救。师尊命我前来询问一番案情进展,毕竟,若能查明所中何毒,或对救治有所帮助。”
丹草阁?师尊亲自施救?
沈砺心中一动。丹草阁在宗门内地位超然,精通丹药医术,这位林师兄语气平和,但似乎意有所指。
周奎脸色有些难看,戒律堂审案,被丹草阁的人插手,自然不快,但对方抬出了“师尊”(丹草阁执事),且理由正当,他也不好直接驳斥。
“案情正在审理,已有眉目。”周奎沉声道,“疑凶在此,证据确凿,即将…”
“哦?证据确凿?”林师兄目光落在那个玉瓶上,微微挑眉,“周师兄所指的证据,莫非是这瓶底的‘混毒’?”
“正是!”
林师兄走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那玉瓶,甚至轻轻嗅了嗅,随即摇了摇头,温声道:“周师兄,请恕在下直言。此瓶底痕迹,色泽暗褐,质地粘稠,虽有些许异味,但观其性状,更似某种‘赤浆藤’的汁液混合了泥土干涸所致,并非什么混毒。赤浆藤汁液沾染皮肤,确实会引发红肿瘙痒,但绝无令人昏迷之效,更谈不上侵蚀脏腑。”
他顿了顿,看向周奎,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审视:“不知戒律堂是请哪位师兄查验的?或许…是有所误判?”
此言一出,周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殿内其他戒律堂弟子也面面相觑。
李狗儿的头垂得更低,身体抖得更厉害。
沈砺心中豁然开朗!果然是栽赃!这突然出现的林师兄,竟是意外地替他解了围!
周奎死死盯着林师兄,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对方始终面带微笑,眼神清澈坦然。
半晌,周奎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意,冷声道:“既是林师兄如此说,或许…或许是查验有误。此事,我戒律堂自会重新核查!”
他目光转向沈砺,充满了不善和审视,但终究没了方才那直接定罪的底气。
“但即便无毒,张洪重伤昏迷前最后接触之人是你,冲突亦因你而起。你擅离看守亦是事实!”周奎寒声道,“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你仍是最大嫌犯!即日起,不得离开竹韵院,随时听候传唤!若有违抗,严惩不贷!”
“现在,滚回去待着!”
沈砺深深看了周奎一眼,又瞥了一眼那位微笑伫立的林师兄,拱手道:“弟子遵命。”
他知道,今日这关,暂时算是过去了。但背后的暗箭,绝不会就此停止。
他转身走出戒律堂偏殿,阳光刺眼,却感觉不到太多暖意。
宗门之内,暗潮汹涌,比他想象的,更加险恶。
请继续第七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