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砺心中一动:“请师兄明示。”
“因为张洪被送来时,其伤势…颇为古怪。”林安目光变得锐利了些许,“表面看来,确是脏腑受创,经脉断裂之象,且伤势沉重,符合遭受重击的特征。但…”
他话锋一转:“但其体内残留的灵力痕迹,以及伤势爆发的时机,却与遭受外力重击的特征,有细微的出入。更像是由内而外的崩坏,而非纯粹的外力所致。只是这差异极其微小,非精于此道者难以察觉。”
由内而外的崩坏?!
沈砺瞳孔微缩!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张洪很可能不是被人从外部打伤,而是被人以特殊手法引发了体内的旧伤暗疾,或者用了某种阴毒手段,从内部破坏了他的生机!
这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
“师尊他老人家亦有此疑,故而命我关注此事进展。”林安继续说道,算是间接解释了昨日之事,“至于那瓶底痕迹,确是赤浆藤汁液无疑,拙劣的栽赃罢了。”
他看向沈砺,语气带着一丝提醒:“不过,这些细微差异,只能存疑,却无法作为铁证。尤其是指向某位内门弟子的情况下…”他话语微顿,意味深长。
内门弟子?他果然知道是赵虎!沈砺心中了然。
“多谢林师兄坦诚相告!”沈砺郑重行礼,“有此疑点,便是突破口!只需那李狗儿明日敢在戒律堂当众说出受胁迫真相,再请林师兄或尊师能出面,阐明张师兄伤势存疑之处,必能…”
“沈师弟。”林安轻轻打断了他,摇了摇头,“我丹草阁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查明伤情根源以便对症下药。却不宜直接卷入戒律堂的纷争,更不宜明确指证某位内门弟子。这是规矩,亦是生存之道。昨日点破伪证,已是极限。”
沈砺心中一沉。确实,要求丹草阁直接站出来对抗一位内门弟子及其背后的势力,太过强人所难。
“不过…”林安话锋又是一转,从袖中取出一份薄薄的、以特殊药材处理过的纸张记录的卷宗,“这是张洪的初步病历录,记录了其伤势详情及我等发现的疑点。虽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若戒律堂执事长老亲自调阅,或能引起其重视,下令深入调查。”
他将那份病历录递向沈砺:“此物我不能直接给你。但若明日堂审,情势所需,你可提出质疑,并要求戒律堂向丹草阁调阅此份病历。届时,我自会将其呈上。如此,合乎规矩,亦能达成效用。”
沈砺眼睛顿时一亮!
妙啊!
由他在堂审时提出申请,戒律堂按程序调阅,丹草阁再“无奈”交出记录有疑点的病历。这样,丹草阁并未主动介入,却提供了最关键的信息,一切都符合程序!
这位林安师兄,不仅医术精湛,心思更是玲珑剔透!
“林师兄大恩,沈砺铭记于心!”沈砺再次深深一揖。这份病历录,将是扭转局面的最强力武器!
林安微笑着扶起他:“同门之间,守望相助本是应当。何况,查明真相,对救治张洪师弟亦有益处。但愿此事能早日水落石出,还无辜者以清白。”
他顿了顿,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丹草阁深处:“宗门之内,并非所有人都是非不分。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拍了拍沈砺的肩膀,转身飘然离去,身影消失在袅袅药香之中。
沈砺握着那份虽未到手却已承诺存在的“病历录”的钥匙,心中底气大增。
他转身离开亭廊,却看到不远处,两名戒律堂弟子正神色惊疑地望着他,显然是发现他擅自离开竹韵院,追踪而来,却又因他在丹草阁地界与林安交谈而不敢上前。
沈砺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径直朝着戒律堂的方向走去。
是时候,去敲响那面鸣冤鼓了。
请继续第七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