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烟客
得了青玄指引,明确了南下之志,众人不再于这苦寒北地徘徊。归心似箭,兼之实力大增,行程快了许多。沈砺对“薪火”之力的运用愈发精妙,不仅能驱寒助力,偶尔施展,更能短暂御风,减轻众人行路负担,速度自是远超来时。
不过旬日功夫,他们便已穿越了广袤的葬雪原与戈壁,重新回到了相对温暖、可见绿意的北部草原边缘。远处,甚至能看到象征着文明与秩序的——边墙的模糊轮廓,以及墙外那些依托边贸兴起的小镇炊烟。
“前面是‘北风镇’,算是出关后第一个像样的落脚点。”巴图指着远处那一片低矮的建筑群说道,他古铜色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放松之色。重回相对熟悉的环境,连空气中那份熟悉的、混杂着牲畜与草料的气息,都让人感到一丝心安。
连续在绝域中跋涉征战,众人都已是身心俱疲,迫切需要一处地方休整,补充给养,打探消息。
北风镇规模不大,以黄土垒砌的房屋为主,街道狭窄而泥泞,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粪便、劣质酒水和各种香料混杂的刺鼻气味。南来北往的商队、形形色色的牧民、以及眼神警惕的江湖客穿梭其间,构成了一幅混乱而富有生命力的边陲画卷。
沈砺一行人风尘仆仆,尤其是巴图等草原汉子打扮,夹杂着沈砺、桑青葛这等明显中原面相之人,在这鱼龙混杂之地虽不算特别扎眼,但也引来了不少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他们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名为“客再来”的客栈住下。要了几间上房,吩咐伙计准备热水、饭食,并设法购买几匹脚力代步的马匹。
安顿下来后,桑青葛便带着石猛外出打探消息,巴图则去联系相熟的马贩子,阿椋照顾着伤势未完全痊愈的赵大山,沈砺则留在房中,尝试进一步梳理脑海中庞大的曦族传承知识,并巩固自身修为。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傍晚时分,桑青葛和石猛脸色凝重地回来了。
“情况不太妙。”桑青葛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镇上多了不少生面孔,看举止做派,不像是寻常商旅或江湖人,倒像是……官面上的耳目,而且武功底子都不弱。”
“是靖安司的人?”沈砺睁开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
“十有八九。”桑青葛点头,“他们虽然伪装得很好,但那种特有的官气与纪律性,瞒不过老江湖的眼睛。看来厉千峰回去后,并未死心,反而加派了人手,在这出关的必经之路上布下了眼线,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石猛补充道:“我还听到一些风声,说是朝廷下了海捕文书,悬赏捉拿‘擅闯禁地、窃取国之重器’的‘狂徒’,画像……虽然模糊,但恐怕与我们脱不了干系。”
众人心头一沉。朝廷的力量绝非江湖门派可比,一旦被其盯上,可谓寸步难行。
“无妨。”沈砺神色依旧平静,“他们既然在此布网,我们小心避开便是。休整一夜,明日一早,我们绕开官道,走小路南下。”
计划已定,众人各自休息,养精蓄锐。
是夜,月黑风高。
连日奔波,众人都睡得极沉。唯有沈砺,因灵觉远超常人,且在陌生环境中保持着警惕,于子夜时分,被一阵极其轻微、如同雪花落地的细碎声响惊醒。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鼠蚁爬动,而是夜行人刻意压制的脚步声与衣袂摩擦声!而且数量不少,正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向着他们所在的客栈合围而来!
“有埋伏!”沈砺心中警兆大作,瞬间清醒,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隔壁桑青葛等人耳中。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
“咻咻咻——!”
无数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疾风骤雨,穿透客栈单薄的窗户纸,向着他们几人所在的房间爆射而至!箭矢力道强劲,箭头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幽蓝的淬毒光泽!
对方竟是不由分说,直接动用军弩,发动了覆盖性的绝杀袭击!
“小心弩箭!”桑青葛怒吼,已然惊醒,一掌拍碎床板,抓起木板作为盾牌,舞得密不透风,将射向他和石猛房间的弩箭尽数挡下,木屑纷飞。
巴图房间也传来怒吼和兵刃格挡的声响。
沈砺眼神一冷,面对激射而来的十数支毒弩,他甚至没有起身。体内薪火之力微微流转,右手在身前虚划半圆,一股柔和却坚韧无比的无形气墙瞬间形成!
“噗噗噗……”
毒弩射在气墙之上,如同陷入泥沼,去势骤减,最终力道耗尽,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未能伤及他分毫。
然而,袭击并未停止!
第一波弩箭刚过,客栈屋顶便传来数声巨响,瓦片纷飞中,数道矫健的黑影如同猎鹰般扑下,手中兵刃直取房中众人!与此同时,客栈大门也被猛地撞开,更多的黑衣人涌入,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