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熔炉的咆哮,成为了对英魂最后的挽歌。
“深核号”舱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良久,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外界岩浆流动的沉闷轰响。阿南的手仍紧紧攥着控制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晚星低着头,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她紧握的、那枚已然完全复苏的植物标本上。老工程师沃尔特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发红的眼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那块新回收的暗红碎片,此刻正静静悬浮在林晚星掌心的“源核碎片”旁。三块碎片——乳白的秩序、翠绿的生命、暗红的毁灭——彼此靠近,光芒流转,仿佛在无声地交流,进行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初步融合。一种更加厚重、更加复杂的力量场正在形成,不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产生了某种质变,散发出令人敬畏的、仿佛能裁定万物生灭的平衡气息。
“我们……该回去了。”最终,阿南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任务完成了,但代价太大了。他必须带着这份沉重的成果,以及战友牺牲的噩耗,返回基地。
没有雷毅操控炮火掩护,返程的路途必须更加谨慎。阿南操控着“深核号”,小心翼翼地避开能量乱流和涌动的岩浆柱,沿着来时勉强探明的相对安全路径,开始向上方,向着地壳方向艰难返航。
林晚星将悲伤压在心底,专注于维持三块碎片之间脆弱的平衡。她能感觉到,新加入的“毁灭”碎片虽然已经认可了他们,但其本质的力量依旧躁动不安,需要“秩序”的框架和“生命”的滋养来调和。这个过程不能有丝毫差错。
航行是漫长而压抑的。舱内无人说话,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哀思与责任之中。他们穿越了厚重的地幔,感受着周围温度与压力的逐渐降低,就仿佛从一个灼热的地狱,缓缓爬回人间。
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地幔层,进入相对稳定的地壳区域时,林晚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星门……它刚才……波动了一下!”她通过碎片间的特殊联系,捕捉到了遥远星空那一端传来的、极其隐晦却充满恶意的灵韵涟漪,“很微弱,但……带着一种……嘲弄和……贪婪?”
几乎同时,阿南也接收到了来自基地的、延迟了许久的紧急加密通讯(地心环境下通讯极其困难)。
“……确认雷毅同志生命信号消失……致以最深切哀悼……”鹰眼的声音沉重而克制,“……星门在你们回收第三碎片、雷毅同志牺牲的同一时间,出现异常能量汲取现象,其本体裂纹有极其微弱的修复迹象……重复,星门可能通过某种未知机制,从强烈的能量爆发(包括……牺牲行为)中汲取力量!”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雷毅的牺牲,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们和碎片,竟然……可能在无意间,为那该死的星门提供了“养料”?这种可能性带来的愤怒与无力感,几乎让人窒息。
“混蛋!”沃尔特第一次失态地捶了一下舱壁,老泪纵横。
阿南紧咬着牙,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明白了,与星门的战争,不仅是力量与科技的对抗,更是一场极其残酷的、连牺牲都可能被敌人利用的意志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