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源自圣殿深处的、引起“火种”共鸣的悸动,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却清晰地指引着方向。陈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历经重重艰险,这或许是真正接近核心秘密的时刻。
他收起“新星号”(星尘合金的船体可以缩小收纳,这是“安宁之间”强化后的新功能),将其化为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梭形挂件佩在腰间。然后,他循着那丝共鸣,开始在残破的圣殿中谨慎前行。
脚下的白色石板碎裂严重,缝隙间沉积着厚厚的、仿佛凝固了万古时光的尘埃。巨大的石柱倾倒断裂,横亘在道路上,有些表面还残留着早已干涸、颜色暗沉如铁的疑似血迹,以及巨大的、非人力所能为的爪痕或能量灼烧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的悲伤与神圣威压混合的气息,越发浓重。陈阳能感觉到,这座圣殿昔日的辉煌与宏伟远超想象,绝非普通文明所能建造。那些残存的纹路中,隐隐流转着一种超越了他目前理解层次的规则力量,虽然大多已沉寂破损,却依旧散发着令人敬畏的余韵。
他穿过一个又一个坍塌的拱门,走过漫长而空旷的廊道。偶尔,能在角落看到一些散落的、同样由白色石材雕刻而成的装饰残片,上面描绘着星辰运转、万物生灭的图案,风格古朴而宏大。
没有遇到任何活物,甚至连游荡的残念意识都没有。这里仿佛被时间彻底遗忘,只剩下永恒的寂静和破败。
越往深处走,那股源自“火种”的共鸣就越发清晰,但同时,另一种感觉也开始浮现——一种沉重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枷锁”感,以及……淡淡的、与“蚀”之力同源却更加隐晦深邃的“不谐”气息。
这里并非完全未被“蚀”之力侵染,只是侵染的方式和程度,似乎与外界的归墟海和坟场截然不同。
终于,在穿过一道格外高大、但已半边坍塌的巨型拱门后,陈阳来到了圣殿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为之一滞。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正圆形大厅,直径恐怕有数千米。大厅的穹顶已经完全坍塌,露出外面深邃无垠、点缀着稀疏星光的虚空。大厅中央,并非王座或祭坛,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
坑的直径约有数百米,边缘整齐,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挖”走。坑内并非黑暗,而是弥漫着一层稀薄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混沌光雾,光雾深处,隐隐有复杂的能量结构闪烁。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环绕着巨坑边缘,呈环形分布的……十二尊“雕像”。
不,那并非雕像。
那是十二具庞大无比、姿态各异的……遗骸。
它们的高度从数十米到近百米不等,形态与人类有几分相似,但细节上又有着显着的不同——有的生有羽翼(尽管羽翼早已折断、枯萎),有的额头长有晶莹的独角或复杂的冠状结构,有的皮肤(或甲壳)上天然铭刻着星辰般的纹路……它们的材质也并非纯粹的血肉,更像是某种高度能量化、规则化的结晶与神圣物质的结合体,即使经历了不知多么漫长的岁月,依旧散发着微弱但不容忽视的神性光辉与威压。
然而,这些本该神圣庄严的存在,此刻却以各种扭曲、痛苦、或是奋力抗争的姿态,凝固在了巨坑的边缘。它们有的单膝跪地,双手撑地,头颅低垂;有的仰面朝天,手臂伸向虚空,仿佛在呐喊;有的相互依靠,似乎在共同抵御着什么;还有的……身躯被巨大的、如同黑色水晶般的尖锐长矛贯穿,钉在了地面上!
十二具神骸,无一例外,都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只留下这永恒的悲壮一幕。它们身上布满了巨大的伤口和裂痕,那些伤口处不再流血,而是凝固着暗沉的能量结痂,散发着淡淡的、与“蚀”之力同源的“不谐”与“腐朽”气息。
正是这些神骸散发出的残余威压和那种深沉的悲伤,构成了圣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气氛。
而在十二神骸围拢的中央,那巨坑上方的混沌光雾中,悬浮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大约一人高、通体由某种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的银色物质构成的复杂立体结构。它像是一个多面体、一个锁具、一个精密至极的能量模型……难以用语言准确形容。结构表面,镶嵌着七颗颜色各异、但都黯淡无光的宝石(或晶体),其排列位置,隐隐与陈阳体内的七曜权限相对应!
此刻,陈阳体内的七种权限之力,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震颤,与那立体结构中镶嵌的七颗黯淡宝石产生着强烈的共鸣!那丝指引他前来的悸动,源头正是此处!
这个立体结构,被无数条细若发丝、却坚韧无比的暗金色锁链缠绕、捆绑、封锁着。这些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没入周围十二具神骸的躯体之中,仿佛是从它们体内延伸出来的力量,共同构成了这个庞大而绝望的封印!
锁链上,不时有极其微弱的暗金色流光闪过,同时,也会有一丝丝灰黑色的、充满“不谐”与“侵蚀”意味的雾气,从神骸的伤口或锁链本身渗出,试图污染那流光,但大多被锁链本身的力量排斥或消磨。
整个场景,构成了一幅无比震撼而悲凉的画面:十二位古老的神圣存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自身残存的一切,连同某种核心的“钥匙”或“枢纽”(那个立体结构)一起,封印在了这个巨坑之上。而它们自身,也受到了那毁灭性力量的反噬和侵蚀。
“这是……什么?”陈阳喃喃自语,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他能感觉到,那个被封印的立体结构,与他体内的“火种”有着最直接的联系,很可能是“火种”的源头、控制中枢,或者是与之配套的某种“终端”。
而十二神骸的牺牲与封印,显然是为了阻止某种可怕的事情发生——很可能,就是阻止“蚀”之力(或类似的存在)通过这个“枢纽”进一步扩散,或者……是为了保护这个“枢纽”本身?
就在陈阳心神震动,试图靠近仔细观察时,异变突生!
巨坑边缘,一具被黑色水晶长矛贯穿胸口、单膝跪地的神骸,其空洞的眼眶中,骤然亮起了两点极其微弱的、混合了暗金与灰黑色彩的残光!
同时,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怨恨与痛苦的残留意念,如同垂死野兽的最后嘶吼,猛地撞向陈阳的意识!
“滚……开……!窃贼……背叛者……不得……靠近……‘核心’!”
这意念虽然破碎混乱,却带着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陈阳身上“火种”气息的极端憎恶与排斥!仿佛将他当成了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元凶,或者与之相关的“窃取者”!
伴随着这残留意念,那具神骸身上缠绕的、连接着中央立体封印的暗金色锁链,其中一根猛地绷直,末端如同毒蛇般扬起,带着一丝逸散的灰黑雾气,狠狠抽向陈阳!锁链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出现了细微的扭曲!
攻击来得突然且凶猛!那锁链虽细,却蕴含着神骸残余的神性力量和那股侵蚀性的“不谐”之力,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陈阳脸色一变,身形急退,同时七彩光华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