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高晟的内心并未因此放松。他知道,施恩容易,但要确保恩惠真正落到每一个该得的人头上,却难上加难。军队的抚恤发放,历来是贪腐的重灾区,层层克扣、冒领的事情屡见不鲜。小柱子怀里揣着的,不仅是记录伤兵需求的纸笔,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于是,在巡视伤兵营的同时,另一项更隐秘、也更棘手的工作同步展开——审计粮草辎重和赏功账目。
这项工作,他交给了自己从天津带来的、精通算学的几名管事(由钱先生推荐),并请柳升派了几名相对中立的军官协助。审计组直接驻扎在后勤大营的库房旁。
消息传出,暗流顿时涌动。
这一日晚间,朱高晟正在灯下查阅审计组送来的初步报告,眉头紧锁。报告显示,部分粮草消耗与上报战果存在明显出入,一些贵重战利品(如皮草、金银器皿)的登记册也存在涂改痕迹。小柱子安静地在一旁磨墨,眼神里满是担忧。
突然,帐外传来亲卫的低声禀报:“殿下,后军都督佥事王斌在外求见。”
王斌?朱高晟记得此人,是汉王府旧部,目前负责一部分战利品的保管和初步清点。
“让他进来。”朱高晟合上报告,面色恢复平静。
王斌是个精瘦的中年将领,进来后恭敬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末将参见王爷。深夜打扰,恕罪恕罪。”
“王佥事不必多礼,有何事?”朱高晟淡淡问道。
“哦,无事,无事。”王斌笑道,“只是听闻王爷近日为大军善后事宜操劳万分,尤其是亲往伤兵营抚恤,仁德之名遍传军中,末将等心中感佩。又见王爷帐中灯火常明,恐王爷过于辛劳,特备了些漠北的野味和一点薄酒,聊表敬意,还请王爷赏光。” 他说着,示意身后亲兵将食盒提上来。
朱高晟看了一眼那精致的食盒,心中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分明是来探口风,甚至是想行贿赂之实。
“王佥事有心了。”朱高晟并未立刻拒绝,反而示意小柱子接过食盒,“本王正好有些饿了。不过,酒就免了,军中有禁酒令,本王当以身作则。” 他指了指旁边那罐散发着药味的“净疮酊”,“本王近日只饮此‘药’。”
王斌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又绽开:“王爷律己甚严,末将佩服!那……王爷先用些点心,末将就不打扰了。” 他试探着,想看看朱高晟是否会留他一起“用点心”,以便套近乎。
然而朱高晟只是点点头:“嗯,多谢。若无他事,王佥事便早些回营休息吧。明日还需清点辎重,事务繁忙。”
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斌碰了个软钉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敢发作,只得干笑两声:“是是是,王爷说的是。那末将告退。” 他躬身退出帐外,转身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走出王爷行辕,冷风一吹,王斌的心更冷了。这位晟王殿下,软硬不吃,看来审计之事,是动真格的了!他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出去!
帐内,朱高晟对看着食盒的小柱子道:“拿去给今夜值守的弟兄们分了吧。” 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柱子担忧地低声道:“主子,这王佥事看来没安好心,咱们得防着点。”
“嗯。”朱高晟点点头,“小柱子,你机灵,这几天多留意营里的风声。另外,去请于谦先生秘密来一趟。还有,让审计组将最有问题的几项,列出明细,我要亲自核对。”
更深露重,朱高晟帐中的灯火,再次亮至天明。小柱子安静地守在帐外,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翻动纸张和书写的声音,心里既心疼主子的辛劳,又为主子面对的明枪暗箭而感到愤怒。与外面的寒夜相比,这帐内仿佛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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