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重华殿。
门窗紧闭,帘幕低垂,使得原本宽敞的宫殿显得有些压抑。太子朱高炽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但他目光涣散,显然心思并不在棋上。
被禁足已经五天,最初的恐惧、委屈和不解渐渐沉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他反复回想奉天殿上的情形,杨荣的出班奏请,老二突然的发难,父皇的雷霆震怒……每一个细节都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
‘孤……真的错了吗?母后孤真的没有想过攻击弟弟’他扪心自问。‘杨师傅他们上奏,虽是出于维护礼制,但也确实显得急切了些,落了人口实。孤当时为何没有察觉,没有阻止?’ 他懊恼自己的后知后觉。‘老二那个蠢货!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生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更心痛的是父皇的态度。那冰冷的眼神,严厉的斥责,毫不留情的禁足惩罚……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被抛弃的寒意。‘父皇,您真的对儿臣如此失望吗?您将杨士奇调走,是真的……真的要放弃儿臣了吗?’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抚着胸口,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内侍海涛赶紧端上温热的药汤,一脸担忧:“太子爷,您保重身体啊……”
朱高炽摆摆手,喘匀了气,声音沙哑:“海涛,你说……孤是不是真的很没用?既不如老二勇武,也不如老四……得父皇欢心?”
海涛吓得跪倒在地:“太子爷您千万别这么说!您是嫡长子,是国之储贰,宽仁圣德,天下皆知!陛下……陛下只是一时之气,心里还是疼您的!”
“一时之气……”朱高炽苦笑一下。他知道没那么简单。父皇是雄主,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蕴含着深意。
他沉默良久,眼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他是太子,是大明未来的皇帝!为了他的儿子朱瞻基他也必须振作!
“海涛,”他压低声音,“想办法,递个话给杨师傅和蹇师傅,让他们务必沉住气,约束好孤出去再说。另外,让他们仔细查一查,老四在天津的那支私兵,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花了多少钱粮?是谁在背后支持?此事至关重要!”
“是!小人这就去想办法!”海涛连忙应道。
朱高炽看着海涛退下的背影,目光重新投向棋盘。棋局虽残,但还未终。他必须耐心,必须忍耐。父皇正在气头上,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更坏的结果。他现在要做的,是示弱,是反省,是重新赢得父皇的怜悯和信任。
与此同时,汉王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朱高煦的咆哮声从书房里传出,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响。几名侍女和内侍吓得面无人色,连滚爬出地逃了出来。